第五章 明定国是
匆忙,忘了带帖子,烦劳师父进去通禀一声,便说有位南通张朋友拜晤。”“阿弥陀佛。”那小沙弥单掌合十于胸前略一躬身,道,“康大先生客人多,施主既未曾带帖子,还请先回,备了帖子再来吧。”
“这位老爷是应康……康大先生之约前来拜晤的。”王五剑眉微皱了下,压着嗓门道,“师父行个方便,如何?”
“非贫僧不与通禀,实康大先生吩咐,未有帖子者一概不见,五品以下官员一概不见,还请二位施主多多包涵一二。”
“这是寺院还是官厅衙门?!即便是衙门——”
“张……张兄少安毋躁,此地人多眼杂,莫因此小事而——”见康广仁送客出来,王五戛然收了口,丢眼色暗示下张謇,快步迎了上前,“在下见过二先生——”“哟,原来是李爷呀,失礼、失礼。”康广仁打个马虎眼,拱手向众人告辞,近前躬身道,“季直兄——”
“令兄这好大的排场呐。”张謇轻轻一哂,道。
“季直兄千万担着些。家兄定的规矩,是应付那些不相干有事相求之人的。我辈至交,怎会拒之门外?”康广仁低声道着将手一让,“季直兄请,幼博这便陪您进去。这两日登门求晤者走马灯价一拨接一拨,其中有我辈志士,只却亦不乏投机钻营之徒,家兄精力有限,又最恼恨这种人,没奈何方想了这招儿。对了,季直兄几时进的京?纱厂情形还好吧?”
“先时所筹股金所剩无几,而水、电、煤加上工地上五六百执事、工役,每天开销浩大,倘再筹不到款,恐怕难以维持。”张謇长长透了口气,边踱着碎步,边叹道,“原本拟月中进京的,只在南京刘制台那延误了数十天,今儿一早方抵京。”“创业难,自古皆然。季直兄莫要灰心才是。”康广仁沉吟了下,接着道,“如今皇上已然降旨变法,相信不日便会好转。至于目前,现下我辈维新志士齐集京师,走动走动,不难筹到银子的。”
“不用了。南京刘制台已应允先借十万与我。”
“季直兄信他真会与你银子?”康广仁眉棱骨抖落了下。“刘制台思想开明,虽与南海兄主张颇有微词,只变法维新却亦赞同。更况目下形势如此,想他不会借口推辞的。”张謇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信札,“这是叔峤家信,我顺道带了过来,幼博兄见着,代为——”
“叔峤兄说酉时便过来的,季直兄——”
“我拟见过令兄便欲离京。翁相虽说开缺回籍,只地方上滋扰不断,想必奉了上头意思。但要他们闻得我这翁相弟子忽然进京,于他怕更不利的。”听得堂屋内人声喧杂,张謇望眼康广仁道,“令兄现下——”
饶是在权力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载,甚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只面对风起云涌的变革潮流,慈禧太后仍是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为此,她釜底抽薪,强迫光绪帝颁下了朱谕:协办大学士翁同龢近来办事多不允协,以致众论不服,屡屡有人参奏。且每于召对时,咨询事件,任意可否,喜怒见于辞色,渐露揽权狂悖情状,断难胜枢机之任。本应查明究办,予以重惩,姑念其在毓庆宫行走多年,不忍遽加严谴。翁同龢着即开缺回籍,以示保全。
“吏部还有几人在里边说着话,季直兄书房稍候,幼博进去告知。”
足足顿饭光景,屋外滴水檐下方自橐橐脚步声起,张謇将手中书放了案上,起身时却听屋角自鸣钟沙沙一阵响连撞了两声,已是未正时分。张謇伸个懒腰迎出去,但见康有为大热天儿身上依然是簇新的六品冠服,剃得趣青的额头上油光闪亮,正自抬脚上阶,张謇沉吟下躬身作个揖儿道:“季直给南海兄请安了。”
“罢罢。”康有为手中湘妃竹扇一合,略拱下手,道,“不知状元公驾到,南海有失远迎,还乞恕罪才是呐。幼博,怎的连茶水也忘了?”说着,他将手一让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