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看。”
“我没吵。是你在吵。失踪两天,带着满口谎言回来的人可不是我。汤姆,回你的房间,亲爱的。我很快就上去。”
汤姆离开了,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表示他什么也没听见。马格纳斯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他抓住玛丽的手,亲了一下,轻轻地拉她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你希望听到我告诉你什么,玛儿?我和妓女饮酒作乐,还是我的线人出了问题?”
“你干吗不实话实说?”
这个建议让他发笑。不恶毒,也不讥讽。他只是带着悲哀的宽容接纳这一切,正如他解决了世界贫穷问题或赢了腕力比赛之后,对汤姆露出的神情。
“你知道吗?”他又吻了她的手,把它贴近脸颊。
“生活里什么都摆脱不了。”她很诧异地在他的短须上感觉到一片湿濡,他落泪了。
“我在宪法广场,对吧?从布列塔格尼酒吧出来。专心想我的事。怎么回事?我直直地撞进一个我以前用过的捷克线人怀抱里。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瞎掰胡编,给我们惹了很多麻烦。他像这样抓住我的手臂。‘曼彻斯特上校!曼彻斯特上校!’他威胁要向警察告发我是个英国间谍,如果我不给他钱的话。他说我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朋友。
‘和我一起去喝酒,曼彻斯特上校。就像以前一样。’所以我去了,灌他个烂醉,然后溜之大吉。
我自己恐怕也醉了。任务呐。我们上床吧。”
他们上床了。也做爱了。两个陌生人绝望地交欢,而汤姆正在隔壁读他的奇幻故事。两天之后,他们动身到蛇怪岛,但蛇怪岛太狭小,也太不吉利,一时之间无处可去,只能到斯贝采,这个时节我们应该没有问题。汤姆问说贝吉可不可以加入进来,马格纳斯说不行,她绝对不可以,因为他们全都想来,他打算写作的时候,可不想有一群雷德勒家人来扰乱思绪。在其他方面,除了喝酒之外,马格纳斯表现得比以前更贴心、更有礼貌。
她停了下来。就像画到一半退后几步瞧瞧一样,回顾到目前为止的这个故事。她喝了一些威士忌,点了一根烟。
“天哪。”布拉德福轻声说。没有下文。
奈吉尔在他那特小号的手指背面找到一块死皮,小心翼翼地剥下来。
又是在莱兹波斯,另一个黎明,但同一张希腊床,波洛马利城也再次醒来,尽管玛丽祈祷它继续沉睡,祈祷钟声会逐渐隐退,太阳会落到刚刚升起的山丘背后,因为今天是星期一,昨天汤姆已回学校。玛丽在枕头下放着证据,她承诺把他送她保平安的兔子皮塞在下面,以及——仿佛她需要用来增强决心似的——他离开之前对她说的最后那些话的恐怖记忆。玛丽和马格纳斯载他到机场,在下一次远离之前好好审度他。玛丽和汤姆站着等待登机广播,两个人几乎没能碰一下。马格纳斯在吧台给汤姆买了一袋开心果带在路上,也给自己买了一杯茴香酒打发时间。玛丽检查了六次汤姆的护照、钱、给合监说明他患虾疹的信,以及他写给外婆的信,要在伦敦机场见到外婆时立即交给她,亲爱的,这样你就不会忘掉了。但汤姆比平常更魂不守舍;他望着背后的主人口,看着人们穿过旋转门,他脸上有种奋不顾身的决绝,那么强烈,让玛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想要冲上前去。
“妈?”他魂不守合时仍这样叫她。
“嗯,亲爱的。”
“他们在这里,妈。”
“谁?”
“那两个从波洛马利来的露营的人。他们坐在摩托车上,在机场的停车场里,盯着老爸看。”
“听着,亲爱的,别说了。”玛丽坚定地反驳,决定赶走这些阴影,所有的。
“就是别说了,好吗?”
“只有我认得出他们,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