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彻底冻结。世界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那声咔嚓的碎裂声,在脑海里反复回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承屿哥!苏晚娇笑着,像只花蝴蝶一样扑过去,紧紧挽住顾承屿的胳膊,你好坏哦!不过……踩得好!踩碎这些垃圾,看着真解气!
顾承屿任由她抱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碾碎了一片碍眼的落叶。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贝壳的粉末上停留一秒,淡漠地移开,落在了我煞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和催促:还不起来要我请你
心口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这最后的冷漠彻底碾碎了,连同那点卑微的念想,一起化成了齑粉,比脚下的贝壳粉末还要细碎。一股尖锐的、冰冷的麻木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我慢慢地、慢慢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撑着冰冷湿滑的礁石,一点点站起来。膝盖很疼,被碎石硌得生疼,但比起心口的空洞,这疼痛简直微不足道。我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脸上可能泄露的任何一丝表情。我没有再看地上的狼藉,也没有再看那对刺眼的璧人一眼。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踩过那些散落在地、沾满污泥的贝壳和粉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苏晚娇柔的笑语和顾承屿低沉含混的应和声,被海风断断续续地送过来,模糊不清,却又字字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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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巨大而空旷,像个华丽的水晶棺。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倾泻下来,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令人晕眩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氛气息,却依旧掩盖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海水的咸涩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我赤着脚,无声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通往二楼主卧的旋转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膝盖处被礁石磕破的地方,在布料摩擦下传来阵阵刺痛。更深的痛楚,却来自小腹深处,一阵紧似一阵的、冰冷的坠痛。
晚餐的餐桌上,苏晚像个真正的女主人,巧笑倩兮地坐在顾承屿身边的位置——那个曾经短暂属于我的位置。她指挥着佣人布菜,亲昵地给顾承屿夹他喜欢的清蒸石斑鱼,谈论着她在国外康复时的趣事,声音清脆得像银铃。顾承屿耐心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唇角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真实的柔和笑意。那画面,和谐得刺眼。
而我,被安置在长桌最遥远的另一端,像一个突兀闯入的不速之客。面前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却食不知味,胃里翻江倒海。那碗每晚准时出现在我手边的温牛奶,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像盛着一碗温柔的毒药。
林汐,顾承屿的目光终于从苏晚明媚的笑脸上移开,隔着长长的餐桌落在我身上,带着公式化的疏离,牛奶要凉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苏晚也停下了笑语,那双漂亮的杏眼望过来,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恶意和嘲讽。
胃里的翻腾骤然加剧。我垂下眼,看着那碗乳白色的液体,指尖在桌下死死掐进掌心。那熟悉的、带着淡淡奶腥气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混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药味。避孕药……那张被扔在脸上的孕检单,苏晚那句淬毒的宣告,瞬间在耳边炸响。
他每晚给你喝的牛奶有避孕药。
小腹的坠痛猛地尖锐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我伸出手,端起那杯牛奶。温热的瓷杯熨帖着冰凉的掌心,却传递不了一丝暖意。
在顾承屿冷淡的注视和苏晚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下,我仰起头,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直直坠入胃袋深处,像点燃了一把冰冷的火。
这才乖嘛。苏晚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