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低头吻我额头:好。
回房时,红烛烧得只剩寸许。
他替我解开发簪,珠翠落了妆台一桌。
妆匣最底层,压着块褪色的帕子——是原身坠井前,给老夫人绣的平安符。
这是...他指尖碰了碰帕子边缘的针脚。
我把帕子叠好,放进他手心:原身的愿望。我说,她想看着侯府太平。
他把帕子和密函一起收进暗格里。
窗外的更鼓敲了三下,梅香裹着寒气钻进来,我听见他说:往后,我们替她看。
妆台抽屉里,那方接毒汤的帕子,在月光下泛着暗黄。
19
我对着妆台卸珠钗时,袖中密函硌得腕骨生疼。
那是昨夜塞进贾容昭掌心的副本——原函他收进了暗格,这副本我留着备查。
金步摇叮一声落进妆匣,密函跟着滑出来。
我弯腰去捡,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从折缝里飘出来,落在青砖地上。
青云阁画作,乃张贵妃亲授。
墨迹未干,是女子簪花小楷。
我捏着纸条的手发颤。
昨夜交给他的密函里可没这东西——定是有人趁我们在梅林说话时,往副本里塞了线索。
看什么贾容昭从后环住我腰,下巴抵在我发顶,眉都拧成结了。
我反手把纸条递给他。
他扫了眼,指腹摩挲着纸边:永宁公主的笔迹。
她早知道张贵妃插手,却不直说。我转身看他,在等我们先动
他把纸条夹回密函,垂眸笑:公主的棋局,总爱留半子。
第二日卯时三刻,永宁公主的鸾驾停在侯府正门前。
她掀着轿帘朝我招手:林妹妹,来陪我坐坐。
软轿里飘着沉水香。
她捏着块羊脂玉牌,牌面刻着钦命二字:昭哥哥,这是陛下新赐的密诏,查兵部与边关军械案的。
我盯着她指尖的玉牌。
她抬眼时,眼尾的金粉闪了闪:林妹妹可知道军械案若查实,牵连的不止李尚书,还有……
公主。贾容昭突然出声,密诏既下,臣自当效力。
她笑了笑,把玉牌塞进贾容昭手里:昭哥哥最懂规矩。
我看着她的笑,后颈发毛——她刚才的话,像在试贾容昭的底。
晌午,贾容昭带白砚去了兵部。
我在廊下等,阿桃捧着茶盏跑过来:姑娘,世子爷被李尚书堵在门口了。
说什么
李大人说旧档涉密,连陛下亲赐的密诏都不认。阿桃跺了跺脚,白侍卫的刀都攥出印子了,世子爷倒跟没事人似的,转去了秦御史府。
傍晚贾容昭回来时,袖中多了卷泛黄的押运记录。
秦大人怎么说我替他解斗篷。
他说‘要查便得快、准、狠’。他把记录摊在案上,当年老侯爷的军粮,有三车在中途换了霉米。押运官是李尚书的门生。
我刚要说话,窗棂嗒一声轻响。
阿桃掀开帘子,手里捏着封没贴封的信:方才扫院子时,在石榴树底下捡的。
信是粗麻纸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张贵妃曾于永德十年冬,在城南破庙接见过李副将,安排其潜伏京城。
李副将我抬头看贾容昭,是老侯爷麾下那个投敌的
他捏着信纸的指节发白:当年他献了关防图,老侯爷才会被围。
我把信收进袖中:我们该进宫了。
第二日天没亮,贾容昭就穿了绯色官服。
我裹着墨绿斗篷跟在他身后,说是替他整理证物,实则是老夫人塞了牌子,许我入内。
宫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