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门的红墙下,马蹄声突然炸响。
我转头,永宁公主的贴身宦官小福子勒住马,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林小姐,公主让奴才带句话——他凑过来压低声音,宫里有人等您很久了。
贾容昭回头看我。我捏了捏袖中那封匿名信,喉咙发紧。
走。他牵住我的手,掌心滚烫,今日早朝,我要当面呈给陛下。
宫门前的石狮子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我望着朱漆大门后翻涌的宫阙,突然想起昨夜贾容昭说的话——
等真相大白那天,我要在金銮殿上,给你补一场最风光的婚礼。
可此刻,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袖中那张匿名信。
门房的唱喏声穿透晨雾:定北侯世子贾容昭,携女眷林氏——觐见!
20
金銮殿的蟠龙柱映着晨光,我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贾容昭站在丹墀前,玄色官服下摆垂落,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臣有三证。其一,李副将投敌前写给张贵妃的供词;其二,老侯爷遗物玉佩里藏的绢帛,记着军粮被换霉米的日期;其三——他从袖中抽出一叠纸,张贵妃与李尚书往来密信的副本。
龙椅上的皇帝突然重重拍了御案。
我抬头,见他眉心拧成川字,目光扫过供词时,指节把黄缎扶手攥得发白:李爱卿,这是何意
李尚书扑通跪了,额头撞在金砖上:陛下明鉴!臣与张贵妃素无往来——
素无往来贾容昭甩出最后一张纸,这密信里‘军资暂存城南废仓’的笔迹,与李大人去年呈给户部的奏疏,连笔锋顿挫都一模一样。
殿内静得能听见殿角铜鹤香炉里香灰簌簌落。
魏太傅站在文官最前列,白须无风自动。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眼尾细纹动了动——分明早知道这些证据的分量。
魏卿,李卿。皇帝揉着太阳穴,你们二人共审此案。
退朝时,青砖地上还凝着霜。
魏太傅的乌木拐杖点在我脚边,世子留步。他转头看我,林姑娘先回吧。
我退到廊下,望着两人身影隐进偏殿。
贾容昭出来时,眉峰比进去时更紧。
我刚要问,他却拉着我往宫门外走:回客栈说。
客栈二楼雅间,炭火烧得噼啪响。
贾容昭解了官服,袖口还沾着金殿的龙涎香:魏太傅问我,可知道此举动摇国本。他扯松玉带,我答,国本若连这点风雨都扛不住,不如早换根基。
我捏着茶盏的手顿住。
前世做企业法务时,常遇这种为大局牺牲小义的话术,他在试探你的底线
贾容昭突然笑了:你倒比我看得透。他从暗格里取出个布包,今日秦御史给的账册残页,你看看。
泛黄的纸页摊开,墨迹深浅不一。
我凑近,见军械二字的械字右边,墨色明显比左边淡——像是被水浸过,又重新描过。
这行是伪造的。我翻到背面,用指甲刮了刮,真正的押运路线应该在这儿。
贾容昭眼睛亮了:小春!
贴身小厮从门外闪进来,腰里还别着没来得及换的宫禁腰牌。
带这账册去秦御史府,让他想法子把背面的字显出来。贾容昭拍了拍他肩膀,连夜去。
第二日晌午,秦御史的帖子就送来了。
我拆开信,字迹力透纸背:账册背面有李尚书私印,原始路线与敌国接壤。
好!贾容昭把茶盏重重一放,这次李尚书和张贵妃,谁都别想脱干系。
夜更深时,我靠在床头翻资料。
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忽然嗒一声轻响——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