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碗汤直磨牙:娘子,这汤……
留着。我摸出银镯在汤里搅了搅,银面立刻泛起黑。
窗外的雪又落起来。
我望着檐角的积雪,突然想起昨夜贾容昭说的话——宫里的人。
老夫人这几日总说心口闷,昨儿还吐了回酸水……
我捏紧银镯,听见院外传来小丫头的尖叫:不好了!老夫人房里的嬷嬷说,老夫人晨起喝了参汤,现在……现在吐得厉害!
11
我称病不出的第三日,院外传来碎玉般的脆响。
阿桃掀帘进来时,鬓角沾着雪末:娘子,老夫人又中毒了。
我手一抖,茶盏磕在案几上。症状
和除夕夜那回像。阿桃搓着冻红的手,嬷嬷们说,晨起给老夫人点的安神香刚燃半柱,她就开始喘不上气,嘴唇发紫——和上回焚香案一个样。
我捏紧帕子。
除夕夜那回,大夫人说是我带的陪嫁香灰有问题,险些把我发卖。
如今老夫人又中同一种毒,分明有人想把水搅得更浑。
去小厨房。我扯下斗篷,查查这三日谁进过老夫人院子。
阿桃应了一声,裹着棉裙往外跑。
我站在廊下看雪,指尖掐得生疼——若说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必定是人为。
未时三刻,阿桃攥着块糖霜山楂回来,糖渣粘在指缝里:娘子,厨房王婶说,前日大夫人从宫里请了位韩嬷嬷,专门调理老夫人。她压低声音,王婶见她往老夫人的香灰里撒过东西,问了两句,被她拿宫里的牌子唬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
宫里来的医婆
大夫人什么时候搭上了内廷的线
备车。我扯了扯鬓边珠花,去给老夫人请平安。
老夫人房里飘着苦药味。
韩嬷嬷跪在床前煎药,见我进来,抬眼笑:林小姐来得巧,老夫人刚醒。
她袖口翻起半寸,我闻见股极淡的香——像晒干的艾草,又混着点铁锈味。
这味道……我猛地想起前世查典籍时见过的断魂草,晒干后正是这种腥甜里带苦的气。
林丫头,坐。老夫人靠在软枕上,声音虚得像棉絮,你素日最心细,替我看看这药。
我接过药碗,指尖在碗沿一扣。
韩嬷嬷的目光跟过来,我突然捂住嘴咳嗽,身子晃了晃:许是受了寒……嬷嬷,劳烦把窗户关关
她愣了愣,起身关窗。
我借机把袖中银簪往药汁里一浸——银尖立刻泛出青黑。
老夫人,这药喝不得!我反手扣住碗,方才我咳嗽,原是闻见这药里有股怪味,如今银簪都黑了。
韩嬷嬷脸色一白,又强笑:许是银器年久……
嬷嬷可知,断魂草晒干后是什么味我盯着她袖口,我幼时跟药铺掌柜学过两日,这味我记得清。
她倒退半步,撞翻了药罐。药汁泼在青砖上,滋滋冒着泡。
老夫人攥紧我的手,指甲掐进我肉里:去请世子。
晚间,贾容昭裹着狐裘进来时,发梢还沾着雪。
他手里攥着个青瓷瓶,往我桌上一放:今日太医院送的解毒丸,我挑了两粒。
我倒出药丸看,是深褐色的,泛着松香味。李副将的消息呢
他倚在椅上咳了半晌,帕子上洇着血点:暗卫跟到城外,他换了身粗布衣裳,骑快马往北边去了。他压低声音,北边三十里有座别庄,是安亲王府的。
我心里一沉。
安亲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手里握着虎符——大夫人竟勾连上了外臣加皇族
明日我去给老夫人做个避毒香囊。我摸出绣绷,里面加半钱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