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乃济世堂吴老所制,专为此症。我打开药箱,取出一个青瓷小罐,此膏温而不燥,取少许含服,可暂缓咳喘。再辅以汤药,徐徐图之。
知府大人看了看那其貌不扬的青瓷罐,又看看我沉静的脸,最终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苏娘子先试试这膏药。
我取了一点温肺膏,化在温水里,请老夫人含服片刻再缓缓咽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剧烈的咳嗽竟然真的平缓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舒适感。
这……这药膏……老夫人喘匀了气,惊喜地看着我,舒服多了!胸口没那么堵了!
知府大人见状,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信服:苏娘子果然名不虚传!那就请苏娘子开方,为家母好生调理!
我斟酌着开了个温化寒饮的方子,仔细交代了煎服之法。知府大人很是满意,命管家重重打赏。
就在我收拾药箱,准备告辞时,内室的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穿着墨色云纹锦袍,腰间束着玉带,面容冷峻,眉目深邃,周身带着久居上位的矜贵与疏离。
他原本是随意走进来,目光扫过室内,当落在我身上时,脚步猛地顿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拿着青瓷药罐的手,瞬间冰凉,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沈砚清。
那双我曾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时看到的、冰冷无情的眼睛,此刻正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锐利如刀的审视,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五年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通身的冷硬气势更盛,像一块经年不化的寒铁。他怎么会在这里云州知府……对了,听说新知府是京中调任,沈砚清出现在这里,是公务还是……
侯爷。知府大人连忙起身行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有要事
沈砚清没有理会知府,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着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惊愕,有审视,有怀疑,甚至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暗涌。他的视线从我苍白的脸,移向我手中的药罐,又缓缓地,移向我身上那套虽然干净整洁、却明显是普通布料的衣裙。
这位是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知府大人笑着介绍:这位是济世堂的苏娘子,医术精湛,家母的喘症多亏了她方才缓解。苏娘子,这位是京城来的安阳侯爷。
苏……娘子沈砚清重复着这个称呼,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刺骨的玩味和冰冷。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锐利得似乎要穿透我的皮囊,看清我此刻剧烈颤抖的灵魂。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避开他那足以将人凌迟的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和镇定。
民……民女苏氏,见过侯爷。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空气再次凝滞。我能感觉到沈砚清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我的头顶,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我重新碾回五年前侯府门前的泥泞里。
苏娘子……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看着……好生面熟。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几乎停止跳动。
从知府府邸出来,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砚清那句好生面熟和他最后那意味深长、冰冷刺骨的眼神,像跗骨之蛆,缠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他认出我了!他一定认出我了!
五年平静的生活,难道就要这样被彻底打破阿屿!我的阿屿!决不能再被他发现!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济世堂,脸色煞白。吴掌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