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骨瓷餐具碰撞声清脆悦耳。李氏用银匙搅动着罗宋汤,红宝石戒指在烛光下折射出血色光晕:慎行也老大不小了,何不趁着这次回国,把他的婚事办了。她刻意将回国二字咬得极重,眼尾余光瞟向对面眉头深锁的霍云舟。
霍云舟放下刀叉,餐巾擦拭嘴角的动作略显迟疑:他哥启航还没成家呢,这合适吗水晶吊灯在他镜片上投下斑驳光影,将脸上的犹豫映得更加明显。
李氏搁下汤匙,蕾丝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翡翠镯子:哪那么多规矩她的声音柔得像裹着蜜的刀,慎行母亲去世得早,要是在世,肯定希望他成家。涂着蔻丹的指甲轻敲桌面,现在外面传得难听,说霍家二公子......话音未落,霍云舟已重重咳嗽打断她,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这事你来操办吧!霍云舟抓起红酒杯一饮而尽,琥珀色液体顺着杯壁蜿蜒而下,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李氏掩唇轻笑,眼中得逞的光芒与杯中酒液相映成辉。
订婚那日,夏家别墅张灯结彩,红木长桌上铺着洒金红绸,霍家送来的聘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夏微微踮着脚尖在珊瑚红金丝绒旗袍里旋转,耳垂上的南洋珍珠晃出细碎光斑:妈,我结婚的时候,聘礼会比这更多吧!她伸手抚摸着翡翠玉镯,腕间金镶玉手链叮咚作响。
姜氏揽住女儿肩膀,指尖摩挲着她鬓边的钻石发卡:当然了,我们微微可是公主。镜中倒影里,母女俩的笑容如出一辙,却比珠宝更冰冷几分。而此刻阁楼的阴影里,夏知遥蜷缩在褪色布偶旁,听着楼下传来的欢笑声,窗外月光洒在她无声流泪的脸颊,将绝望一寸寸拉长。
夏夜的蝉鸣裹着潮湿的热气,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里渗进阁楼。夏知遥蜷缩在褪色的碎花床单上,月光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冷霜。楼下传来的欢笑声像尖锐的银针刺进耳膜,夏微微娇嗔的语调混着瓷器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头那个褪了色的布偶,粉色的兔耳朵早已磨得起球,却还残留着十二年前姜氏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木质楼梯突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夏知遥浑身紧绷,立刻闭眼佯装熟睡。门轴转动的轻响过后,姜氏的香水味裹挟着寒意涌进房间。这丫头最近越发沉默,真怕她坏了霍家的事。带着算计的低语擦着她耳畔掠过,夏知遥睫毛轻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光透过窗棂在姜氏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她俯身时,珍珠项链垂落的弧度像一道冰冷的锁链。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夏知遥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冷汗浸透的后背黏着床单,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咀嚼着绝望。目前离开夏家的最好时机就是婚礼当天。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心底生根,她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旧伤,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次日清晨,姜氏推门而入时,夏知遥正对着镜子梳头。断裂的发梢参差不齐,却被她用丝带仔细绑好。知遥,你好点了吗姜氏的声音甜得发腻,指尖却用力按住她肩膀。夏知遥强撑着微笑:我好多了。镜中倒映着两人的脸,一个虚伪的关切,一个溃烂的绝望。
你的失语症好啦,爸爸妈妈太开心了。霍家是大户人家,你嫁过去有享受不完的富贵,爸妈也是为你着想。姜氏抚摸她脸颊的动作像在抚摸一件精致的瓷器,夏知遥想起昨夜她在楼下抚摸聘礼时,也是这样贪婪的眼神。夏天明站在门口咳嗽一声,金丝眼镜闪过冷光:对呀,知遥。霍慎行一表人才,你们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婚礼当天,教堂彩窗折射的光斑在霍慎行身上跳跃。他扯松领带,黑曜石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不会娶她的。这句话像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引爆全场。霍云舟的手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你,你,你想气死我吗你这个不孝子。老人脖颈青筋暴起,活像条搁浅的鱼。
是啊,我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