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刻都化作戒指上的刻痕:最好的求婚,是你在便利店给我留的最后一个饭团,是你在暴雨中为我撑的伞,是你把我的名字写进户口本时的认真。她指着月光下的戒指阵列,这些戒指不是终点,是路标,指向我们的第100次,第1000次,指向永远。
墨水在纸页晕开,杨凡看着苏柔在第99颗星旁画下老槐树,突然觉得,所谓的九十九次求婚,不过是爱情长河中的涟漪,而真正的永恒,是接下来的每个清晨,他都能看见她在晨光中剪辑视频,发间沾着野柿子花瓣,像极了爷爷说的,岁月酿的甜。
第九章
第一百次婚礼
一、青河村的晨光(婚礼前七日)
野柿子花雾般漫过青石板路时,杨凡正在老槐树下悬挂茧形灯——竹篾骨架蒙着野柿子树皮纸,透光处能看见纤维里的柿蒂纹,这是张奶奶按照爷爷木工笔记复原的茧灯,她说:破茧成蝶,是凡娃的命数。灯笼穗子用青稞穗编成,扫过他手背上的烫伤疤,像爷爷临终前的摩挲。
祠堂前的照壁上,王大爷用朱砂笔补描勤字砖雕,那是爷爷当年参与修建的。新贴的婚联柿蒂连枝青河畔,木心同纹老槐前出自县文化馆馆长之手,横批天道酬勤仍用杨凡的笔迹,墨中掺的野柿子汁在晨露中泛着琥珀光。苏柔抱着宣纸走过,发间野柿子花苞沾着露水,围裙口袋露出的手账本里,夹着青海湖带回的青稞芒。
凡哥,尝尝李婶的新花样!她递来柿霜饼,饼面用食用金箔印着双喜,咬开是流动的野柿子蜜——正是七年前他在图书馆啃的冷馒头味道。远处传来铜铃声,青海湖的扎西阿爸寄来的吉祥铃系在迎亲牛犊颈间,牛背披着爷爷的木工围裙,油渍斑斑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卷尺。
杨凡摩挲着砖雕勤字的凹痕,想起十六岁在砖厂搬砖时,工头用竹片抽他后背:不勤快没饭吃!此刻老槐树影如巨掌覆在肩头,树下的茧形灯阵列中,嵌着九十九次求婚的
Poroid
照片,每张照片都用野柿子叶脉封存。
二、绣在婚纱上的誓言(婚礼前一日)
土坯房改造的化妆间里,松脂灯映着苏柔的婚纱——象牙色香云纱上,用野柿子汁染制的天道酬勤暗纹随光影流动,腰封处镶嵌着爷爷搪瓷缸的金缮碎片,裂缝处的碎钻如星子坠落,旁边别着枚青铜茧形针,是用老槐树年轮雕刻的。
柔儿,这是你奶奶的柿蒂锦。苏柔母亲展开蓝印花布,上面的缠枝柿纹已褪色,你爷爷当年走街串巷做木工,总说柿蒂连枝,夫妻同心。银镯套上手腕时,苏柔在镜中看见杨凡的倒影——他捧着羊皮礼盒,里面是修复的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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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机,镜头里装着爷爷未冲洗的胶卷。
最后两张胶片,杨凡声音发颤,一张拍你的眼睛,一张拍我们的根。阳光穿过窗棂的野柿子花格,在婚纱上投下光斑,与便利贴墙上的家字重叠。苏柔突然想起巴黎时装周,模特们穿着昂贵婚纱走过,却远不及此刻的香云纱温暖,因为上面绣着的,是他们共同的呼吸。
三、老槐树下的迎亲(婚礼当日·卯时)
雄鸡三唱时,迎亲队伍以茧形灯开道。牛犊颈间的吉祥铃与老槐树的铜钟共鸣,树干上缠绕的野柿子花藤间,挂着全村人的茧形祝福——每人用树皮纸写了句贺词,折成茧状。杨凡穿着爷爷的对襟褂子,口袋里的铁皮糖盒装着九十九枚戒指、爷爷的信,还有生母寄来的平安符。
凡娃,给大伙亮亮嗓子!赵叔敲响木工墨斗,权作乐器。杨凡望着树洞中的木工工具,突然开口唱《茧歌》:青石板,老槐树,茧里藏着金凤凰......跑调的歌声惊起群鸽,鸽哨声中,苏柔的婚鞋踩过铺着野柿子花瓣的路,鞋底的根守二字拓印在泥地上,如两棵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