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教授翻着登记册:林建国,青松巷17号。2003年签的搬迁协议,说是‘随子女去上海生活’。他顿了顿,但根据走访记录,林建国当时刚和妻子离婚,儿子判给了母亲。
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帆布袋里的老照片突然烫起来——照片里穿背带裤的男孩站在老槐树下,身后的红砖墙,正是青松巷17号。
傍晚的图书馆闭馆了。
苏晚坐在古籍修复室,台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她面前摊着本《山海经》,书页间的银杏叶在灯光下泛着金。
手机在桌角震动,她拿起来,屏幕亮起:抱歉今天没能好好聊完。
短信发件人是林墨。
她盯着屏幕,拇指悬在回复键上。
窗外的风掀起书页,吹得银杏叶打了个转。
叶底隐约有行铅笔字,是她当年歪歪扭扭写的:等我长大,要建个装得下所有故事的房子。
而林墨的山海书阁设计图,她在事务所前台见过——天井正中央,种着棵老槐树。
苏晚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新短信跳出时,屏幕蓝光刺得她眯眼。抱歉今天没能好好聊完,晚上我还有应酬,改天再约。
字与字之间像隔了层毛玻璃,比上午在会议室时更模糊。
她把手机倒扣在古籍上,银杏叶被压出的折痕硌着掌心。
电话铃惊得她一颤。
周师傅的声音裹着茶渍味钻出来:小苏,青松巷的事,悠着点查。
她摸向帆布袋,老照片边角刮过指腹。书是活的,人也是活的。
周师傅顿了顿,但有些人藏得深,未必肯把伤口翻给你看。
苏晚喉结动了动。
上周跟周师傅整理旧书库,老人翻到半页泛黄的拆迁公告,指甲在林氏置业四个字上敲得咚咚响。
当时她只当是旧闻,此刻突然想起林墨的名片——林氏建筑设计事务所,两个林氏像两片叠在一起的云。
她抽出张教授给的复印件,红章缺口在台灯下泛冷。
搬迁协议上林建国的签名,和林墨留在事务所访客本上的字迹,起笔时的顿点如出一辙。
就像十二岁那年他替她按住《山海经》,笔锋都是往右偏半分的弧度。
手机震了震,是林墨的未接来电。
她盯着屏幕直到提示音消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签上的狐狸眼睛。
当年他用蜡烛油填补的凹痕,此刻烫得她缩回手。
几天后的傍晚,苏晚抱着修复好的《齐民要术》穿过商业街。
牛排的焦香混着风飘来,她脚步慢了半拍。
转角处的玻璃幕墙映出道身影——深灰西装,松了半寸的领带,是林墨。
他对面坐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正敲着桌上的文件,封皮上青松巷改造项目几个字被灯光照得发亮。
第6章
裂痕与转机
苏晚捏紧怀里的《齐民要术》。
玻璃幕墙映出林墨的侧脸。
他对面坐个穿深灰西装的中年男人,金链子在领口晃,是上周来图书馆谈古籍展览的赵总。
桌上文件封皮泛着冷光——青松巷改造项目。
她脚步顿在原地。
牛排香混着风钻进来,刺得鼻尖发酸。
林墨垂着眼,指节抵着太阳穴,像当年在旧书店里,她翻《山海经》时他揉眉心的模样。
回到图书馆,苏晚直奔古籍库。
周师傅正擦藤编书架,见她抱来一摞旧档案:小苏又查什么她翻出拆迁公告复印件,林氏置业四个字被红笔圈了三遍。林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