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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己。

    小丫鬟瞪大眼睛:将军也染疫了

    沈清荷没有回答。她记得那夜裴琰抱她时异常的体温,还有他手臂上那道伤——若伤口接触了毒水...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沈清荷弯下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小丫鬟惊慌地拍着她的背,却见一抹鲜红溅在雪白的中衣上。

    快去...沈清荷擦擦嘴角,按我说的做...

    小丫鬟匆匆离去后,沈清荷勉强挪到窗前。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庭院里几株开得正艳的海棠。树下石桌上摊着几份文书,旁边放着个熟悉的靛青色香囊——是她当初给裴琰的那个。

    视线又开始模糊。沈清荷踉跄着回到床上,陷入昏沉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裴琰为何对她这个仇人之女如此照顾

    高热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沈清荷时而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时而又如坠冰窟。恍惚中,有人不断用冰凉的帕子擦拭她的额头和脖颈,有人扶起她灌下苦得舌根发麻的药汁。

    最痛苦时,她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的雪夜。父亲被铁链拖走前,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她一直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要...她在梦魇中挣扎,却发不出声音。

    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胡乱抓挠的手指。那触感如此真实,让她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沈太医当年...真的通敌吗

    恍惚中,她听到裴琰低沉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回答,像是程焕:老侯爷后来查证是冤枉的,可那时沈家已经...

    所以父亲临终前...裴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是真的悔恨。

    沈清荷想睁眼,眼皮却重若千钧。她又陷入昏沉,梦见自己站在刑场外,看着刽子手的刀高高举起...

    不——!

    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全身。窗外已是深夜,烛台上新换的蜡烛才燃了一小截。床边坐着的人被她的动作惊动,抬起头来——是裴琰。

    三日不见,他憔悴得几乎认不出来。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冒出胡茬,左颊的疤痕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狰狞。见沈清荷醒来,他立刻倒了杯水递来:慢点喝。

    沈清荷接过水杯,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裴琰干脆握住她的手,帮她稳住杯子。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虎口和指腹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触感粗糙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我...昏迷了多久沈清荷声音嘶哑。

    三天。裴琰收回手,你写的方子很有效,疫情已经控制住了。

    沈清荷注意到他说话时眉头微蹙,呼吸也比常人急促:将军也染疫了

    裴琰摇头:只是小伤发热,不碍事。他起身从桌上端来药碗,该喝药了。

    药汁黑如墨汁,气味刺鼻。沈清荷接过碗一饮而尽,苦得浑身一颤。裴琰适时递来一块蜜饯,她下意识接过放入口中,甜蜜顿时冲淡了苦涩。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沈清荷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前...也是将军在照顾我

    裴琰动作微顿,没有正面回答:你是为救边关百姓染疫,我自然要负责。

    烛光下,沈清荷注意到他衣领处露出的绷带一角——是她那日为他包扎的伤口。看来他根本没有好好休息,伤口恐怕...

    将军不该冒险。她直视他的眼睛,若您有个闪失,边关谁来守

    裴琰与她对视,目光复杂:沈姑娘不也是冒险救人

    两人一时无言。夜风吹动烛火,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沈清荷突然发现裴琰腰间挂着个熟悉的物件——那本《沈氏伤寒论》的羊皮封套,被做成了一个小袋子系在玉带上。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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