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他的无名指上还有一圈淡淡的戒痕,和我的一模一样。
好。我点点头,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复婚。
病房门又被轻轻推开,护士拿着输液瓶走进来:许工程师,该换药了。她看了看我们红红的眼圈,又看了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了然地笑了笑:需要我待会儿再来吗
不用。我站起身,弯腰在许淮舟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晚上再来。
走出病房时,我看见林嘉月站在走廊尽头,正在和一个高大的苏联男人说话。男人搂着她的腰,两人相视一笑。看见我,林嘉月招了招手:祁医生!
我走过去,她指着身边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丈夫,安德烈。
安德烈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你好,我常听嘉月提起你。他伸出手,许是个好同志,就是太不爱说话了。
我握了握他的手,突然想起什么:林同志,那张照片...
哦,对了。林嘉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底片,已经请示过组织,可以交给你们了。她眨眨眼,就当是送给你们的复婚礼物。
我接过信封,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远处传来广播声:现在播报午间新闻,我国自主研发的新型机床在东北某机械厂试制成功...
那是许淮舟负责的项目。我回头看了眼病房门,突然觉得,等这个闷葫芦出院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很热闹。
1975年7月15日,星期二,晴。
我站在民政局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离婚证。许淮舟站在我身边,白衬衫的袖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他的伤口已经拆线,但走路时还是会不自觉地用手按着左胸。
紧张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我扭头看他,阳光正好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眼睛里盛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谁紧张了。我嘴硬道,却感觉手心在冒汗。
许淮舟突然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这个动作让我心头一跳——结婚三年,他从未在公共场合这样牵过我。
我紧张。他轻声说,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怕你又跑了。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是上次那位戴套袖的中年妇女。她推了推老花镜,看看我们,又看看桌上的离婚证,突然笑了:我就说嘛,小两口闹别扭,迟早要和好的。
许淮舟的耳朵尖红了。他低头从包里取出两张崭新的结婚证申请表,字迹工整得像刻钢板一样。
这次我自己带了钢笔。我抢着说,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刻着QX的钢笔——这是与上次离婚时他递给我的那支一同定制的另一支。
许淮舟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无名指上还留着那道浅浅的戒痕。
签字时,我的手抖得厉害,墨水在纸上洇开一小片。许淮舟突然凑到我耳边:别怕,这次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签离婚证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把崭新的结婚证递过来:祝二位百年好合。
走出民政局,七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头顶。许淮舟突然从背后变出一朵野菊花,别在我耳边。
哪来的我惊讶地摸向耳边。
早上在路边摘的。他有点不好意思,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闷葫芦,居然学会送花了。风吹过耳畔,花瓣轻轻擦着脸颊,痒痒的。
许淮舟。我突然叫他全名。
嗯
背我回家。
他愣住了,随即蹲下身。我趴在他背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肥皂香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