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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批文

    窗外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陈世默盯着记事本上JH钢材批文几个字，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

    张晋...他咬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嚼碎骨头。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在酒桌上大笑，金表在吊灯下反着刺眼的光。三百万小意思！张晋搂着穿旗袍的女人，酒杯里晃动的红酒像血，赵领导一句话的事。

    钢笔突然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

    陈世默猛地合上笔记本。窗外闪电劈过，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恨意。

    ·

    酒桌上推杯换盏的特写：戴着金表的手、泛着油光的笑脸、旗袍开衩处别着的镀金打火机（上边刻有张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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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着JH钢印的批文在众人手中传递，最后被随意扔进保险箱

    第二天清晨，赵志明的电话吵醒了他。

    陈总，执照办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迟疑，但...有件事得告诉你。

    陈世默眯起眼，听着听筒里沙沙的电流声。

    昨天收拾保险箱，发现夹层里有张照片。赵志明压低声音，是张宏远和一个人的合影，背面写着批文酬谢...

    陈世默的呼吸一滞：照片上另一个人长什么样

    四十多岁，戴着眼镜，左边眉毛有颗痣。

    钢笔从指间滑落。陈世默盯着墙上渗水的霉斑——和前世记忆里那个收受贿赂的赵立春特征完全吻合。

    正午十二点整，陈世默站在公用电话亭里。汗水顺着鬓角滑下，他刻意将听筒拿远些，让声音显得沉闷。

    您好，转接赵立春领导办公室。

    电话那头女声礼貌而警惕：请问您是

    世晨贸易陈经理。他模仿着前世张晋谄媚的语调，李秘书长介绍我找赵领导请教批文流程...

    长达十秒的沉默。陈世默数着自己过快的心跳，直到听见咔嗒一声转接音。

    小陈。接电话的男声带着浓重的烟嗓，你他妈又给我揽什么破事

    陈世默的指甲掐进掌心。就是这个声音——前世在酒桌上笑着说小张懂事的那个声音。

    赵领导，今晚八点凯悦酒店。他盯着电话亭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我带了您最爱喝的92年拉菲。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开盖的脆响：老李没跟你说规矩

    给令爱准备留学贺礼陈世默吐出这个前世偷听来的黑话，现金。

    一声轻笑传来：8088套房，别走正门。

    挂断电话后，陈世默从兜里掏出录音笔。红灯微弱地亮着，像蛰伏的毒蛇眼睛。录音笔显示电量还剩30%。

    五万......他冷笑一声，将钞票塞进牛皮纸袋。赵立春的胃口他太清楚了——这个在单位坐了十年冷板凳的老油条，见到现金时眼睛里闪动的贪婪，就像饿狼看见血肉。

    窗外的夕阳将办公室染成血色。陈世默站在窗前，俯视着街道上蚁群般匆忙的下班人群。他们拎着公文包，牵着孩子的手，脸上写满疲惫与麻木。一种尖锐的讽刺感突然刺进他的心脏——这些人里，有多少像前世的他一样，被张晋这样的豺狼啃得骨头都不剩

    叮的一声，打火机窜出幽蓝火苗。陈世默点燃一支烟，将写满批文编号的纸条凑近火焰。灰烬飘落在垃圾桶里，像极了他前世跳楼时，从三十八层高空纷扬而下的企划书。

    手机突然震动。

    赵志明的短信：【赵立春秘书刚来电，批文流程有变】

    陈世默瞳孔骤缩。指间的香烟被生生掐断，烟丝散落在实木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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