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博弈

    四季酒店8088套房，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镜面，倒映着窗外璀璨的城市霓虹。陈世默站在玄关处，两名身穿黑西装的保镖一左一右拦住他，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例行检查。

    陈世默微微挑眉，顺从地抬起双臂。保镖粗糙的手指从他的肩膀一路向下，在腰间、裤腿处仔细摸索，最后甚至翻开了他的西装领口。

    可以了。保镖退后一步，目光仍带着审视。

    陈世默从容地整理袖口，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内侧缝线——那里藏着一枚纽扣大小的录音设备，外壳包裹着金属箔，足以躲过探测器的扫描。

    套房内，赵立春肥胖的身躯陷在真皮沙发里，面前的威士忌还剩半杯，冰块已经融化，在杯壁上凝出一层水雾。他抬眼看向陈世默，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冷得像蛇：小陈啊，来得正好。

    茶几上早已备好验钞机。

    陈世默将牛皮纸袋放在桌上，轻轻推到赵立春面前。对方没有立刻去拿，而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酒，才伸出肥短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纸袋上的棉绳。

    最近审计组在查去年的特种钢材配额......赵立春一边说，一边抽出两沓钞票，随手塞进验钞机。机器嗡嗡作响，崭新的百元大钞流水般滑过紫外线灯，连号序列在显示屏上清晰可见。

    陈世默微笑：赵主任的谨慎，我向来佩服。

    赵立春哼了一声，继续点验，直到确认五沓钞票全部无误，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指突然在纸袋内侧摸到什么，眼神陡然锐利：这是什么

    陈世默面不改色：防潮用的锡纸。听说最近雨水多，怕钞票受潮，影响您清点。

    赵立春眯起眼，手指在夹层里来回摩挲，最终只抽出一张薄薄的金属箔纸。他狐疑地抖了抖，确认没有异常，才悻悻作罢。

    空调冷风嘶嘶作响，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陈世默端起侍者送来的茶，杯底轻轻磕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借着这个动作，他西装内衬的录音设备微微震动，开始运转。

    茶不错，他抿了一口，明前龙井，今年的新茶。

    赵立春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识货。他肥厚的手掌拍了拍纸袋，不过，小陈啊......

    玻璃幕墙外，霓虹灯突然变换颜色，猩红的光映在赵立春油光发亮的额头上：张晋昨天来找过我。

    陈世默的指尖在膝盖上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出双倍。赵立春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说批文已经走完流程了，你猜他怎么着

    他的肥短手指突然比了个枪的手势，拇指抬起，食指笔直地指向陈世默的眉心：他那个保镖，腰里别着这个。

    房间里骤然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陈世默缓缓靠向沙发背，真皮面料在他身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扫过套房角落——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右手始终按在腰间。

    七万。陈世默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现金。现在签字，我安排您女儿明天飞墨尔本的机票。

    赵立春的瞳孔猛然缩缩，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你调查我

    只是关心。陈世默微笑，墨尔本大学下个月开学，令爱的签证......似乎有点小问题

    赵立春的脸色瞬间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半晌，他突然大笑，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好！好！年轻人，有魄力！

    他猛地抓起钢笔，在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下名字，笔尖几乎划破纸面。

    陈世默接过文件，指尖在纸袋边缘轻轻一按——夹层中的录音设备悄然停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