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轻拨案上瑶琴,竟将破阵乐化入《清商调》的雅正之音。最后一个泛音未绝,又突然转向《幽兰操》——这是先皇后最爱的琴曲。
好个弦外之音。皇后凤目微睁,你可知《幽兰操》的典故
臣女只知曲有误,周郎顾。虞清歌伏身行礼,玉坠从领口滑出。她听见周景晟的酒杯咔地磕在案上——那玉扣上的缠枝莲纹,与先皇后陵寝中的纹饰一模一样。
虞月瑶突然冲过来:这贱人根本不会弹琴!她娘是...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皇后身边的嬷嬷已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拖下去。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虞月瑶鬓间的九鸾步摇当即被太监粗暴地扯落。珠玉迸溅时,虞清歌看见白氏在命妇席上捏碎了茶盏。
回府轿辇刚过永安门,暗卫的竹哨声就从帘外传来。虞清歌展开字条,周墨尘凌厉的字迹力透纸背:白氏买通太医,今夜子时收网。
虞宰相的咳血症状当夜突然加重。虞清歌端着药碗的手在发抖,这次她亲眼看见春桃将一包粉末抖进参汤。白氏立在床幔阴影里,嘴角的笑纹像毒蛇爬过的痕迹。
父亲,该用药了。她故意将碗搁在床头,转身时裙摆带倒了青瓷瓶。碎裂声中,床榻上的虞鸿渐突然睁眼——他根本没喝那碗药。
老爷!白氏脸色剧变,却见虞清歌从袖中抖出个油纸包,正是她让春桃丢弃的药渣。
虞宰相撑着床柱站起来,灰败的面容因暴怒泛起潮红:十年夫妻...你竟用南疆奇毒...话未说完突然喷出口黑血。虞清歌扑过去按住父亲脉门,袖中银针已扎入三处大穴。
不是百日枯。她盯着白氏惨白的脸,是即刻发作的断肠散——你想灭口
窗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周墨尘带着影卫司的人破门而入,刀尖还滴着血——他们截住了去给二皇子报信的白家死士。
贤妃娘娘不会放过...白氏的叫嚣戛然而止,因为虞宰相将药碗狠狠砸在她脚边。瓷片飞溅中,老相爷的声音像从地狱传来:关进祠堂地窖,没有我的手令,贤妃亲至也不许放人!
更漏指向寅时,虞清歌正在煎药,周墨尘的玄色大氅突然裹着夜风卷入厨房。他指尖沾着血,递来半块虎符:北境六百里加急,戎族破了雁门关。
你要走药罐沸腾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
我必须即刻出征。他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铠甲冰凉,可掌心下的心跳滚烫,影卫司会保护你,但切记远离周景晟...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喧哗。管家跌跌撞撞跑来:圣旨到!三皇子求娶大小姐,陛下准了!
虞清歌手里的药勺当啷落地。周墨尘眼中杀意暴涨,却被她死死拽住手腕。月光透过窗棂,照见地上打翻的药汁——那分明是百日枯解药的最后一味药材。
我会活着回来。周墨尘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她眉间,以我镇北王府百年荣耀起誓。
前院太监已经在唱礼,虞清歌缓缓摘下耳坠塞进他染血的手心:告诉戎族首领...她的耳语消散在晨雾里,周墨尘瞳孔骤缩——那坠子里藏着的,竟是北境布防图的残片。
当赐婚圣旨的金绫展开在眼前时,虞清歌忽然笑了。周景晟正站在仪门处,锦绣华服上蟠龙纹在朝阳下宛如活物。她想起昨夜密报:二皇子在御前提议和亲,是三皇子周景晟力荐她入选妃。
臣女,领旨谢恩。
她伏身时,藏在舌底的刀片划破口腔。血腥味弥漫中,忽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要吞下那枚玉扣——有些秘密,比毒药更致命。
第九章
凤唳九霄
圣旨颁下的第三日,虞府挂满了喜庆的红绸,可府中上下却噤若寒蝉。虞宰相的病稍有好转,却仍被软禁在府中养病,而白氏被囚于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