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游戏机的身影在她视网膜上重叠。

    深夜，林晓薇在次卧整理残存的物品。台灯底座压着的保险单上，陈文宇的签名还带着蜜月时的花体。她忽然注意到受益人那栏不知何时被加上了游戏账号继承的潦草备注。衣柜深处滚出个避孕药盒，铝箔板上缺失的药片数量，和他们未使用的那盒安全套完全吻合。

    主卧传来游戏提示音时，林晓薇正对着破碎的梳妆镜贴创可贴。镜中人的锁骨处有道细长伤口，是被漂浮的相框玻璃划破的。陈文宇的欢呼声穿透门板：爆装备了！她轻轻抚摸那道渗血的伤痕，突然想起今早手术台上，那个因家暴流产的姑娘也有相似的伤口位置。

    暴雨在黎明前停歇，积水退去后的木地板上留下深褐色的潮痕。林晓薇蹲在地上擦拭水渍时，在电视柜缝隙里摸到个黏糊糊的塑料壳。那是Switch游戏卡《分手厨房》的外包装，去年情人节陈文宇说要培养夫妻默契买的。如今卡带不翼而飞，空壳里塞着张对折的直播收益清单，小的ID后面跟着串令人眩晕的数字。

    第四章

    虚假的糖霜

    婆婆踩着雨水泡发的木地板走进屋时，林晓薇正在用吹风机抢救最后几页日记本。霉斑在热风中蜷缩成褐色星点，像散落在1987年冬天的一场流星雨。

    造孽啊！婆婆的鳄鱼皮手包重重砸在餐桌上，震得外卖盒里的酸辣粉汤荡出涟漪，结婚三年连个蛋都下不出，现在连家都守不住了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戳向发黄的墙面，那里还留着洪水褪去后的潮痕，形似一张扭曲的婴儿脸。

    林晓薇沉默着抽出被婆婆压住的超声波检查单。A4纸上卵巢功能衰退的诊断结论正在被酸辣粉的红油侵蚀，像团泣血的火烧云。陈文宇突然从直播架后探出头：妈你看，薇薇给我做的爱心便当！他举着昨天林晓薇赌气倒掉的冷饭，滤镜下的咖喱块正泛着虚假的金光。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

    【宇哥好福气！】

    【嫂子素颜都这么美】

    【夫妻相太甜了】

    林晓薇盯着自己映在手机屏幕里的脸，前夜哭肿的眼皮被美颜磨成无辜的杏眼。陈文宇伸手揽她入镜的瞬间，她闻到他袖口沾染的女士香水味——和游戏主播小视频里出现的蓝风铃如出一辙。

    婆婆从Gucci丝巾包里掏出个红布包，层层展开是张泛黄的求子符：当年文宇他爸就是请了这符，第二年就...她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转向正在直播的手机。符咒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林晓薇敏锐地发现陈文宇的出生年份被改大了两岁——正好够他参加某档电竞选秀的年龄限制。

    深夜的冰箱亮得像手术室无影灯。林晓薇摸索胰岛素针剂时，指尖触到个丝绒盒子。去年情人节陈文宇送她的施华洛世奇项链，此刻正压着张母婴店发票——消费日期是她独自去做输卵管造影那天。

    惊喜！陈文宇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手机镜头怼上她苍白的脸，家人们看，我老婆连半夜偷吃都这么可爱！林晓薇的睡衣领口被扯开，锁骨处的伤口在滤镜下变成暧昧的吻痕。弹幕里飞过成串的【嗑到了】，像一群嗜血的萤火虫。

    当婆婆的求子符出现在陈文宇直播间背景墙时，林晓薇正被按在美容院的激光床上。医美顾问的声音和脱毛仪蜂鸣声交织：林小姐这个法令纹要抓紧处理呀，不然怎么拴住老公的心镜中她眼角的淤青被说成是夫妻情趣，就像陈文宇解释锁屏密码突然换成0308——那个叫小的主播生日。

    暴雨季过去的那天，林晓薇在生殖中心撞见最荒诞的真相。候诊区电视里，陈文宇正对着镜头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为了给妻子治病，我每天直播到凌晨...他身后是P出来的医院走廊，而真实世界的林晓薇正攥着AMH检测报告，看护士追打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