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戛然而止，他盯着砂锅里翻滚的枸杞，怎么不是红烧肉

    林晓薇腕间的银镯磕在大理石台面，发出沉闷的钝响。她想起今早在诊室，产妇丈夫跪着亲吻妻子满是血污的手，而此刻她的丈夫正皱眉划动外卖软件。八点有全服限时活动，要不我们点...陈文宇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视频电话打断，婆婆的笑脸填满手机屏幕：薇薇啊，试管婴儿的钱攒够了吧

    夜风掀起纱帘，吹散蜡烛燃烧产生的白烟。陈文宇举着手机转圈拍摄：家人们看这个星空投影仪，刷个火箭就抽奖送同款！林晓薇望着天花板上扭曲的星轨，蓝光映出茶几下层未拆封的叶酸片。虚假的流星划过时，她听见自己说：你动用了试管基金

    直播间弹幕突然爆炸。感谢宇哥威武送的豪华游艇！陈文宇兴奋的声调拔高，说好存着做试管，但这次推广费能翻三倍...他的解释被林晓薇摔碎的香薰瓶截断。薰衣草混着蜂蜡的气息在空气中暴涨，像场沉默的山火。

    凌晨三点，林晓薇在储物间找到泡烂的蛋糕盒。奶油渍里粘着张皱巴巴的小票，648元的消费记录显示在某个直播平台。她想起傍晚陈文宇慌张按灭手机的动作，湿漉漉的食指在解锁键上留下重叠的指纹。

    主卧传来游戏提示音：亲爱的召唤师，您关注的主播小正在开播～林晓薇擦掉手背上的奶油，突然发现银镯内侧的缠枝花纹里卡着粒荧光的游戏机按钮。那是陈文宇上个月弄丢的Switch键帽，此刻正在黑暗里发出幽绿的磷光。

    第三章

    溺水的记忆

    八月的暴雨来得毫无预兆。林晓薇踩着积水冲进单元楼时，听见302室老太太在骂骂咧咧地掏下水道。她摸出钥匙的手突然顿住——浑浊的水流正从自家门缝里汩汩渗出，在台阶上形成微型瀑布。

    推开门的那刻，林晓薇恍惚回到三个月前的深夜。同样粘稠的窒息感，只不过这次吞噬她的是漂浮的相册与泡发的结婚照。陈文宇正站在及膝的水中高举手机，直播镜头扫过漂来的内衣架：老铁们看这水势，双击666！

    你疯了吗林晓薇的挎包砸在水面，溅起的水花惊散了聚在吊灯周围的飞蚁。陈文宇慌忙退出直播：物业说等雨停才能修，我这不是...他的解释被突然倾倒的衣柜打断，林晓薇童年穿着芭蕾舞裙的照片从裂开的相框里漂出。

    那是她七岁登台《天鹅湖》的纪念照。此刻小天鹅的纱裙正吸附着泡发的墙皮，像团肮脏的棉絮。林晓薇伸手去捞，被陈文宇拽住手腕：别碰！水里可能有漏电！他的手机还在防水套里闪烁，直播间弹幕飞快滚动着剧本不错再来个特写。

    当林晓薇在次卧找到铁皮饼干盒时，铁锈已经染红了水面。盒盖上的米老鼠贴纸卷着边，露出里面发胀的日记本。1998年6月12日的字迹正在晕开：爸爸修好了漏水的水管，说我是他最勇敢的小帮手...蓝黑墨水化作幽灵，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游向水面漂浮的游戏点卡。

    小心！陈文宇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林晓薇的心脏在雨声里狂跳了半拍。但下一秒她看清丈夫抢救的是飘过的Switch游戏机，防水套里的主机像具装在裹尸袋里的尸体。他长舒一口气的神情，比相册里正在溶解的毕业照更令人胆寒。

    物业来人时，林晓薇正在阳台上拧干母亲的织锦缎旗袍。这件她偷偷试穿过无数次的嫁衣，如今金线凤凰的尾巴已经脱线，像道未愈的伤疤。年轻人就是不懂事。物业大爷踩着积水指指点点，早叫你们换阳台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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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宇突然冲进来打断：快！暴雨红色预警上热搜了！他湿透的手机贴在林晓薇眼前，某条带着爆字的词条正在跳动：暴雨救援队舍身救人。视频里消防员在洪流中托举婴儿的画面，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