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鳞乍现
龙鳞乍现
南京城的梅雨浇透了秦淮河畔的画舫,曹化淳掀开马车帘角时,指尖触到竹帘上凝着的霉斑。怀里的密信被汗水洇湿边角,上面闯军军师牛金星的字迹在水痕里扭曲成蛇——“龙脉图若得手,献与闯王可换南京半壁”。他望着前方聚宝门的城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随崇祯登基时,曾在午门发过“肝脑涂地报君恩”的毒誓,此刻舌下的毒囊却因紧张泛起苦味。
“督主,应天府尹说孝陵卫指挥使已备好车马。”小太监的声音混着雨声,让曹化淳想起昨夜在驿站看见的怪状——那个总戴着斗笠的驿卒,腰畔竟挂着与长平公主通款的“山河”玉佩穗子。他摸了摸袖中藏着的龙脉图残卷,那是孝慈皇后陵寝守陵人今早“不慎”遗落的,残卷边缘的火漆印与当年朱元璋密旨上的分毫不差。
宁远城的护城河结着薄冰,吴三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着辕门外扛着空粮袋的兵卒。“督师,最后三石粟米已熬成稀粥。”参军的甲胄上凝着冰碴,腰间系着的布带写着“忠明”二字——那是周皇后带着后宫嫔妃连夜绣的。忽然传来战马嘶鸣,是“照夜白”驮着个浑身是血的斥侯冲进辕门,那人怀里抱着个用油纸裹着的匣子,上面盖着乾清宫的鎏金印泥。
“陛下陛下说,内帑最后十万两白银已着人送来,”斥侯咳出黑血,指甲缝里嵌着冻硬的草根,“还有皇后娘娘把陪嫁的金镶玉屏风砸了,熔成的金锭子铸了‘崇祯通宝’军饷钱。”吴三桂打开匣子,里面躺着枚崭新的铜钱,背面竟铸着“与民通命”四字——这是崇祯皇帝前日微服时,在顺天府粥厂亲手刻的模子。他忽然想起匣子底层还有封信,展开时周皇后的小楷在风雪中洇开:“闻关宁将士有以雪水拌麸糠充饥者,臣妾已命尚膳监改让麦饼,明日卯时从天津卫海运”
功德寺的偏殿里,朱由检盯着跪在地砖上的戒疤男子。对方褪下左袖,露出臂弯处碗口大的烫伤——那是天启七年乾清宫走水时,年仅五岁的朱慈烺为护他藏的《皇明祖训》被烛火灼伤的痕迹。“父皇儿臣当年被乳母带出宫时,听见宫人说您在文华殿咳血咳到晕过去。”男子抬起头,眼尾的疤像道未愈的伤,正是三年前流民中流传的“火德星君转世”传说里,星君眉间的赤色纹路。
殿外忽然传来孩童啼哭,几个流民孩子抱着生锈的火铳跑进来:“大哥哥快看!这位老爷给我们看‘铁乌龟’图纸!”朱由检接过泛黄的图纸,图纸边缘画着歪扭的龙纹,中间是改良后的红衣大炮剖面图,角落用炭笔写着“臣孙元化门下徒赵士锦,携三百匠人隐于流民,待陛下驱虏”。他忽然想起今早王承恩说的话:“顺天府粥厂的流民里,有个能让火铳射程增两里的老头,总说‘太祖皇帝当年用火器轰元兵,咱们不能给老祖宗丢脸’。”
坤宁宫里,长平公主对着玉镜簪花。那支赤金步摇是周皇后用陪嫁金钗熔铸的,簪头嵌着从“山河玉佩”上敲下的碎玉。“公主,东厂来报,曹督主在孝陵卫找到了地宫入口。”宫女的话音未落,步摇忽然从发间滑落,碎玉滚到地砖缝里,竟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甲申年七月初七,贼兵破城前,太子藏图于”长平公主猛地想起昨夜梦见的场景:孝慈皇后指着南京皇宫的水井,说“龙困浅滩时,须得借民力翻江”。
南京孝陵地宫的石门吱呀作响,曹化淳举着松明火把,望着石壁上刻着的《大诰》条文。“‘盗皇陵者,剥皮实草’”他念着刻字,指尖触到石门缝隙里卡着的半片衣角——是东厂特制的玄色飞鱼服。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落下来,腰间缠着的红绫上绣着“闯”字暗纹。“督主果然守信,”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竟是应天府尹,“只要交出龙脉图,闯王说了,封你让”
话未说完,火把突然熄灭。曹化淳摸向袖中的火折子,却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