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被铐住的左手正规律性轻叩桌沿，摩尔斯电码的节奏让我想起暴雨夜他教我弹奏的《船歌》——那时他总说我的手腕适合按着黑白键，而非握着解剖刀。

    栏杆腐蚀面呈现树状裂痕。我将建材检测报告推向单面镜，牛皮纸袋上残留着档案馆特有的霉味。当我说出应力性断裂这个专业术语时，他叩击桌面的食指突然停顿，仿佛钢琴师在等高音踏板回落。

    月光穿过铁窗栅栏，在他侧脸投下监狱纹身般的阴影。我隔着玻璃描摹他脖颈的疤痕，那道曾被我误认为手术缝合线的痕迹，此刻蜿蜒如月海上的环形山。

    江教授的证据链很完美。审讯官转动婚戒的动作突然刺痛我的视网膜——那枚素圈与顾沉舟锁在怀表里的银戒是同一家老字号金铺的錾刻工艺。

    当他继母的股票交易记录投射在幕布，顾沉舟忽然用被铐住的双手比出望远镜手势。这是我们当年在医学院天台观测双子座流星雨时的暗号，此刻却指向监控摄像头后的红色光点。

    闭眼亲吻是怕看见你眼里的怜悯。他喉结滚动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变得失真，就像你总在尸检报告上画小王子...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截断尾音，我白大褂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照片正是他修复后的玩具熊，裙摆波浪纹路间藏着B612行星的刺绣。

    走廊应急灯突然亮起，我在玻璃反光中看见自己嘴角的弧度。这种失控的表情上次出现，还是他把我堵在标本室，用福尔马林浸泡的玫瑰换走我衬衫第二颗纽扣的雨夜。

    5

    痛觉记忆

    档案室的尘埃在射灯下浮沉，顾沉舟腕表的齿轮声碾过满室寂静。我翻开三年前的病历册，夹层里滑落的银杏叶标本惊起细小气流——叶脉间褪色的钢笔字仍能辨认出病理楼天台，21:47，那是他第一次产生创伤性闪回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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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者对松木制品的过敏反应包含荨麻疹与呼吸抑制。我念着诊疗记录，余光瞥见监控画面里闪烁的珍珠耳坠。那枚浑圆的南洋珠卡在栏杆缺口，像极了他十八岁送我的情人节礼物，后来被我用镊子夹碎在实验室离心机里。

    霉味混着潮湿的松香涌进鼻腔时，铁质档案柜的阴影正爬上我的脊背。踮脚去够顶层文件夹的瞬间，后背突然贴上熨烫妥帖的西装面料，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衬衫烙在腰侧：江医生偷证据的手法，和当年偷换我的安眠药一样生疏。

    U盘插入接口的刹那，老宅立体剖面图在屏幕炸开幽蓝光芒。改造记录显示露台栏杆被替换成劣质松木的时间，恰好是我们分手的第七天。我转身时撞翻的墨水瓶在空中划出弧线，被他用病历本凌空截住，飞溅的蓝墨水在袖口绽开矢车菊图案。

    建材市场监控拍到的人，他忽然擒住我沾满墨水的手按向心口，两道波浪纹身在冷白皮肤下起伏，戴着和你父亲一样的古董表。

    潮湿的松香突然浓烈得令人晕眩。在他解开第三粒衬衫纽扣时，我终于看清纹身末端新增的珊瑚色痕迹——那是我上个月在医学论坛展示的疤痕修复案例配图。顶灯突然频闪，档案室深处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与他少年时送我的生日八音盒旋律重叠成漩涡。

    痛苦确实会留下气味。他鼻尖擦过我耳后淡疤，那里还残留着七年前消毒酒精的味道，但江念，你闻起来始终像暴雨后的玻璃暖房。

    玻璃碎裂声从楼下隐约传来时，他正用领带擦去我虎口的墨渍。靛蓝丝绸掠过掌纹的触感，让人想起解剖课考场上他递来的那支体温尚存的钢笔——笔尖刻着极小的心电图波纹，此刻正在我锁屏照片上粼粼闪动。

    6

    反向驯养

    解剖台的无影灯将雪松样本照得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