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了我的事业。但最初的起点,永远是最珍贵的。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种无声的理解在彼此间流动。我知道,她在说给我听。
中午的校友聚餐我食不知味,只盼着下午的植物园导览快点开始。一点半,第一批参观者到达,我打起精神开始讲解。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学校新建的热带雨林区...我机械地介绍着各种植物特性,眼睛却不断扫向入口处。直到第三批参观者进来,我才看到那个淡蓝色的身影。
林夏走在队伍最后,不时停下来仔细观察某些植物,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我放慢讲解速度,等她走近。
这种蕨类对湿度要求很高...我正说着,看到她停在一株罕见的桫椤前,眼睛发亮。
Cyathea
spinulosa,她轻声说出它的学名,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我们上个月刚从云南引种的。我走到她身边,你眼光很准。
其他参观者渐渐走远,只剩下我们两人站在温室潮湿的空气中。水滴从玻璃顶棚滑落,发出轻微的声响。
演讲很精彩。我说。
你听了她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在准备导览...
我站在最后面。我微笑,你说最初是因为一个人...
林夏的脸微微泛红:你知道我在说谁。
20.
我们沿着温室小径慢慢走着,谈论着各种植物,就像高中时那样。只是现在,我们的专业知识更丰富,交流更深入,却也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些话题——比如为什么失去联系,比如这些年过得怎样,比如那本标本集和银杏书签的下落。
学校变化真大。走出温室时,林夏感叹道,除了那片梧桐,几乎认不出来了。
植物园后面还保留着老校区的一部分。我指了指西侧,包括那棵老银杏树。
它还活着林夏眼睛一亮,我以为扩建时会被砍掉。
差点就砍了。我带着她往那个方向走,我以校友会名义提议保留,还写了份报告说明它的生态价值。
林夏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你还是这么...执着。
只对重要的事执着。我意有所指。
老银杏树比七年前更加高大粗壮,枝叶茂密。树下新设了一圈木椅,我们并肩坐下。
21.
记得吗我指着树干上的一道疤痕,高二那年刮台风,树枝断了砸在这里。
林夏伸手抚摸那道疤痕:那天你发信息问我有没有安全到家。
你没回。
我手机掉水里了。她轻声说,后来...很多事情接踵而来,就...
一阵沉默。蝉鸣声突然变得很大,仿佛要填补我们之间的空白。
你父亲...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去世三年后,妈妈改嫁了。林夏平静地说,目光停留在远处的树梢,我们搬去了继父所在的城市。那时...一切都太混乱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终于问出这个困扰我七年的问题,我可以...我不知道,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林夏摇摇头:那时我需要专注于照顾妈妈。她...崩溃了,整整一年无法正常工作。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我们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也不知道该如何告别。
一个简单的再见就够。我说,声音比想象中苦涩。
不是所有再见都能简单说出口。她看向我,眼睛里有种深邃的情绪,特别是当你知道,这个再见可能会很久很久。
22.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在我们之间的空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片早落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林夏膝头。她拾起叶子,在指间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