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萧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里提着保温桶,指节还沾着木屑。三天前她说想吃海鲜粥,他便每天熬好了翻墙送进医院。
她慌忙用袖子遮住手腕的针孔:你怎么……
路过。他把保温桶塞进她怀里,转身时露出后颈结痂的抓痕。那是她昨夜梦魇时留下的,当时他抱着她说我在。
急救室突然传来喧哗,护士推着担架车疾驰而过。萧寒下意识把何冉护在墙角,她闻到他衣领上的昙花香,突然泪如雨下。
萧寒,如果有一天我……
何小姐!韩屿的皮鞋声碾碎了未尽的话语。他穿着高定西装站在楼梯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伯母让我来接你试婚纱。
萧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何冉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那是困兽被刺中旧伤时的暴怒与惊痛。韩屿却微笑着走近,袖扣闪过寒光:好久不见,萧大园艺师。令尊设计的韩氏集团大楼,至今还是本市地标呢。
保温桶砸在地上,滚烫的粥溅上萧寒的裤脚。何冉去拉他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
你和那些女人没区别。他退后两步,耳后疤痕涨得通红,拿我当反抗联姻的工具
消防门砰地闭合,何冉的尖叫被锁在喉间。韩屿捡起她掉落的药瓶,轻轻吹去灰尘:十年前我爸让我选,要朋友还是要家族。你看,我们总是没得选。
第五章:悬崖告白
濒死前,我在海边画满他的脸
正文
台风预警的短信响到第七遍时,何冉拔掉了输液管。
止痛药已经压不住骨髓里蔓延的疼,她裹着萧寒留在医院的旧外套,混在查房护士的推车间溜出了住院部。
小洲村的海崖边,未完工的观景台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何冉跪坐在水泥地上,炭笔刮过画纸的沙沙声混着浪涛,像极了萧寒雕刻木纹时的声响。
画纸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无数个萧寒的侧脸——修理木椅时低垂的睫毛,修剪昙花时滚动的喉结,还有捂住她眼睛时颤抖的指尖。
你就这么想死
萧寒的声音裹着咸涩的海风砸在背上时,何冉笔尖一歪,画中人耳后的疤痕裂成了两段。
她没回头,继续涂抹阴影:韩屿告诉你我在这儿的他倒是贴心,连墓地都帮我选好了。
三天前,母亲停掉了所有靶向药。此刻她袖口渗出的血渍在画纸上晕开,像极了那夜昙花瓣上的露珠。
萧寒的影子慢慢笼罩住她,带着潮湿的松木香:跟我回去。
回哪里何冉轻笑,炭笔在指间转出虚影,回医院当联姻道具还是回你的理发店当替身
海风突然变得暴烈,画纸漫天飞舞。萧寒弯腰去捡,却僵在了半空——那些散落的素描上,全是他自己。深夜修椅的背影,给流浪猫喂食的侧影,甚至锁骨下方那颗淡褐色的小痣。
医生说……撑不过一周了。何冉仰头看他,眼底晃着细碎的光,萧寒,你连句喜欢都舍不得骗我吗
惊雷炸响的瞬间,萧寒突然单膝跪地,沾满木屑的手捧住她的脸。
何冉在暴雨中闭上眼,却只等到他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何冉,我十年前就……
山崖突然剧烈震动。
年久失修的水泥护栏轰然断裂,何冉的轮椅被飓风卷向悬崖。萧寒扑过去的瞬间,她拼命掰开他的手指:松手!不然我们都会死!
那就一起死!
海浪吞没了萧寒的嘶吼。何冉看着他在惊涛中沉浮,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初遇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把伞全部倾向瑟瑟发抖的她。
救援队的探照灯划破夜空时,何冉正死死攥着崖边的藤蔓。
先救他……她把绳索套在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