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说,那是她们年轻时一起刻的木雕,原本是一整块圆月,后来分成两半,作为彼此的信物。
洗衣店的老钟突然敲响,四点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他看了眼手表,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我得回医院了,今晚有台急诊手术。他匆匆写下一个电话号码,塞给我: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关于...我们的母亲,我想我们可以找时间聊聊。
我攥着纸条,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的夏夜,我们在梨树下看月亮,小满指着天上的月牙说:星眠姐姐,你看,月亮缺了一块,是不是被天狗吃掉了那时我们不知道,有些缺口,终其一生都无法填补。
暮色渐浓,洗衣店的霓虹灯管亮起,月字依旧残缺。我摸着口袋里的半块木雕月亮,突然想起母亲照片背后的字迹:星眠,当月亮圆时,妈妈就会回来。原来,月亮从未真正缺过,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最终的团圆。
窗外,茉莉花香与薄荷香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温柔的梦。我知道,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晾衣绳上的月光
第一节
霉味里的针脚
梅雨季的第十七天,晾衣绳在风里晃成湿漉漉的琴弦。我踮脚收床单时,发现苏明川的灰衬衫挂在最末端,第二颗纽扣摇摇欲坠,像随时会坠入水洼的残月。雨滴顺着领口缝线蜿蜒而下,在布料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灰,像极了他眼底常年不散的阴影。
又忘了缝纽扣。我轻声叹气,指尖触到衬衫下摆的褶皱。这是他本月送洗的第四件灰衬衫,每件都带着消毒水与薄荷混合的气息,后颈处永远有块淡褐色的汗渍——和二十年前那个总在梨树下等我的少年一模一样。
针线盒在窗台积了层青苔,薄荷标本夹在《安徒生童话》里,叶片边缘已泛出琥珀色。我捏着细针穿过纽扣孔,突然发现内襟绣着极小的苏字,绣线是褪色的浅粉,针脚歪斜如孩童学步。记忆突然被扯回1998年的冬夜,七岁的小满攥着绣花绷子,在烛光下歪歪扭扭地绣着苏字:这是我新学的字,以后要绣在哥哥的衬衫上。
雷声闷闷滚过天际时,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苏明川站在玄关,白大褂下摆滴着水,发梢黏在额角,露出苍白的眉骨。他手里攥着湿透的病历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凌晨两点的急诊...校车侧翻,有个孩子的脾脏...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突然定在我手中的灰衬衫上。我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眼神在苏字刺绣上凝固,像被突然按了暂停键的老电影。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瞳孔里突然翻涌的惊涛骇浪。
这是...小满绣的。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古井里捞起的碎瓷,她十岁那年,偷偷用我的校服练手,被针尖扎破七次手指...他踉跄着向前半步,雨水顺着下巴滴在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花,后来她住院了,还说等病好了,要给我绣一整排星星。
第二节
黑暗中的糖纸
洗衣店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时,我看见苏明川蹲在地上,指尖颤抖着触碰那排歪扭的针脚。他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糖纸,边角染着陈旧的茶渍——是九十年代的橘子汽水图案,和我铁盒里的第三十六张一模一样。
你果然记得。我摸出火柴点燃蜡烛,火苗在风里晃出暖黄色的弧光,梨树下的铁盒...你挖出来了吗
他猛地抬头,烛火在瞳孔里碎成万千星子。1999年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展开:十二岁的我趴在阁楼窗口,看见十五岁的苏明川冒雨翻墙而入,手里攥着铁锹,白衬衫被雨水浇成半透明。福利院的梨树在拆迁队的推土机前瑟瑟发抖,他跪在树根旁疯狂挖掘,泥水里露出生锈的铁盒一角。
后来我在铁盒里发现这个。他从钱包夹层抽出泛黄的纸片,烛光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