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灶房,而是去了院子角落那个小小的鸡窝。没过多久,院子里响起一声凄厉的鸡叫。
汤福生被惊醒,掀开被子坐起来,正看见向卫红拿着把沾了血的菜刀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刚宰杀的老母鸡——那是家里仅有的两只下蛋鸡之一,留着换盐巴和灯油的。
你……你杀鸡干啥!
汤福生心疼得声音都变了调,疯了!那鸡还能下蛋呢!多金贵!
向卫红没理他,径直走到灶房,开始烧水、拔毛、收拾那只鸡。她的动作很麻利,也很沉默。
汤福生跟到灶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默默地拿起扁担和水桶,去村口挑水去了。路上遇到几个村民,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还有人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汤福生低着头,脚步迈得飞快。
中午,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从汤福生家破旧的土坯房里飘了出来,这在平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向卫红盛了一大碗鸡汤,里面有鸡腿和鸡胸肉,放在汤福生面前。汤色浓白,上面漂着几粒金黄的油花。她自己则还是喝着寡淡的野菜糊糊。
……放那么多柴火,费油费盐的……俺没事,喝点糊糊就行了……
汤福生看着那碗鸡汤,嘴里习惯性地嘟囔着,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很多。
向卫红没看他,只低头喝着自己的糊糊,平静地说:喝吧。补补。
汤福生看着她,又看了看那碗鸡汤,最终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鸡汤很烫,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也好像驱散了一点心头的寒意。
下午,向卫红没去上工。她把那台旧缝纫机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又找出家里仅有的一点点缝纫机油,给机头上了油。然后,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缝纫机前,试着踩动踏板。
嘎吱……嘎吱……
生涩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她踩得很慢,很轻,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跟这个沉默的铁疙瘩较劲。踩了一会儿,她停下来,找出一小块碎布头,穿针,引线。她的手指依旧灵巧,只是眼神复杂,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憎恶。
汤福生默默地坐在炕沿上,看着她。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穿针引线的动作,看着那台因为他的划算而闯入他们生活的机器。他没说话,只是把烟袋锅捏得紧紧的。
向卫红把碎布放在压脚下,深吸了一口气,脚下轻轻一踩。
哒、哒、哒……
生涩但清晰的缝纫机声,第一次在这个贫困的家里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死水般的寂静里,荡开了一圈无声的涟漪。
第13章:针线新篇
哒、哒、哒……
那台老旧英雄牌缝纫机的声音,从最初的生涩、断续,渐渐变得流畅、规律起来。向卫红花了几天功夫,摸索着给它上了油,又拆开几个不碍事的小零件擦了擦,机器顺畅了不少。
她找出一些以前攒下的、舍不得用的干净布头,开始给未出世的娃做小衣裳。小小的、柔软的布片在缝纫机针下飞快地移动,没一会儿,一件小小的、歪歪扭扭但针脚细密的婴儿小褂就有了雏形。比起以前熬着灯油一针一线地缝,快了不止十倍。
汤福生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待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多了。他不再老往外跑,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躺着。有时他会坐在小马扎上,默默地编筐,或是修理那些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旧农具,耳朵却总是不自觉地听着那哒哒的声响。向卫红做好的小衣服、小肚兜,他会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小心地摸着那细密的针脚,眉头依旧紧锁,像是在评估这活计到底划不划算。
这天,隔壁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