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呼吸声,眉头拧成了死结。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行!这烧退不下来!肺炎太凶险!等不了雨停了!得马上转院!去市一!他们有设备!
他飞快地拔掉陈屿手背上输了一半的药瓶针头(动作依旧粗鲁),针眼处瞬间渗出一小点血珠。他冲到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头柜子前,用力拉开吱呀作响的柜门,从里面拖出一辆锈迹斑斑、折叠处都卡死的旧式担架车,轮子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搭把手!抬上去!李大夫吼着,和老张以及另一个熟客合力,将陈屿滚烫湿透、毫无知觉的身体,极其小心却又不可避免地磕碰着,挪到了那辆冰冷硌人的担架车上。
你!李大夫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猛地盯向瘫软在地、泪流满面的林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着!拿上这个!他将一个装着剩下半瓶药液和针管的塑料袋粗暴地塞进林晚冰冷僵硬的手里,路上不能断药!捏着这个皮囊,看着滴速!慢了快了都不行!听见没!
冰凉的塑料触感让林晚猛地一颤,混沌的意识被这近乎咆哮的命令刺穿了一丝缝隙。她下意识地、死死地攥紧了那个塑料袋,仿佛攥着陈屿最后的生机。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踉跄着扑到担架车边。
担架车被老张和李大夫合力推出了诊所狭窄的门。狂风裹挟着冰冷的暴雨,如同无数鞭子,瞬间狠狠抽打在林晚脸上、身上!视线一片模糊的白茫茫。担架车轮在没过脚踝的冰冷积水里艰难地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如同溺水般的声响。
让开!都让开!救人!老张嘶哑的吼声在暴雨和狂风的喧嚣中艰难地穿透。
林晚跌跌撞撞地紧跟在担架车旁。冰冷的雨水疯狂地灌进她的领口,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她一只手死死抓着担架车冰冷的金属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药液的塑料袋,高高举起,用自己湿透的身体尽可能地遮挡着肆虐的雨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塑料袋里那根透明的输液管!
浑浊的雨水顺着她高举的手臂流下,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甩头,甩开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努力聚焦在那根细细的管子上。药液一滴、一滴……滴得太慢了!她心里一慌,想起李大夫的咆哮,连忙用手指捏紧了输液管上方的皮囊,小心地、再小心地挤压了一下!
快了!滴速猛地加快了!她吓得心脏骤停,赶紧松开手指!滴速又慢了下来……慢了!慢了!他需要药!她咬着牙,忍着指尖的冰冷麻木和巨大的恐惧,再次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捏了一下皮囊……快了!又快了!
在这狂风暴雨、冰冷刺骨、视线模糊的地狱里,林晚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根细细的输液管和里面那缓慢滴落的、承载着陈屿最后一线生机的透明药液死死攫住!她像个在悬崖边操纵精密仪器的疯子,神经绷紧到了极致,用冰冷颤抖的手指,与死神争抢着那微不足道的一点滴速!快一点,慢一点……快了会要命!慢了也会要命!
每一次滴速的微小变化,都让她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但她不敢停!不能停!她死死盯着那根管子,眼睛瞪得酸涩发痛,雨水混着泪水不断流进嘴里,又咸又涩。每一次捏紧皮囊又松开,都像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去搏那微乎其微的生机!
快点!再快点!老张在前面奋力推着担架车,在及膝深的积水中艰难跋涉,嘶吼声被风雨撕扯得破碎。
担架车在冰冷的洪流中颠簸。每一次颠簸,陈屿毫无生气的身体都随之晃动,林晚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她死死护着那高举的输液袋,身体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却像一根钉死在担架车旁的木桩!
不知在冰冷刺骨的雨水中挣扎跋涉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那栋灯火通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