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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的油腻碗碟、搬运沉重的货物……她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疯狂地旋转着,用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榨干自己每一分精力,也堵住脑海里所有不该有的空隙。

    她重新描画起浓重的、几乎覆盖了整个上眼睑的黑色眼线,像两道墨色的封印,隔绝了所有试图窥探的目光。面对熟客的调侃和偶尔投向她的、带着好奇或同情(关于那个消失的富家子)的眼神,她只是扯扯嘴角,眼神空洞地应付过去,或者干脆用更重的力道将啤酒瓶砸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换来一片短暂的噤声。

    她不再望向夜市入口的方向。那个曾停着共享单车的街角,仿佛被彻底从她的视野里抹去。

    老张看着她这副样子,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但最终只是叹着气,在她又一次因为疲惫差点将烤串掉进炭火里时,哑着嗓子吼了一句:晚丫头!悠着点!别把自己当牲口使!

    林晚只是低低嗯了一声,用沾满油污的手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翻动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串。油烟升腾,模糊了她面无表情的脸。

    收工回到那间斗室,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不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用冷水泼脸,啃几口干硬的馒头,然后和衣倒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她不再蜷缩,只是平躺着,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黑暗中模糊的霉斑轮廓。墙角电风扇沉闷的嗡鸣是唯一的陪伴。

    那堆被塞进垃圾袋、丢在阳台角落的廉价工装裤和旧T恤,如同一个被刻意遗忘的脓疮,在闷热的空气里无声地发酵着它最后的气息。

    时间在这种自我放逐般的麻木中,缓慢地爬行了一周。

    又是一个闷热得如同蒸笼的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小窗户的铁栏杆,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投下几道狭长的、暗红色的光带。

    林晚刚套上那件沾满油污的老张烧烤围裙,准备出门。钥匙插进锁孔,拧动,拉开锈蚀的铁门。

    门外狭窄、堆满杂物的走廊里,站着一个身影。

    不是陈屿。

    是一个穿着整洁但朴素的中年女人。她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印着某超市logo的塑料袋。女人的面容依稀能看出与陈屿几分相似的轮廓,但气质截然不同。没有宋婉仪的冰冷贵气,只有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略显拘谨的温和,以及此刻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愧疚

    她看到林晚开门,立刻局促不安地上前一步,脸上挤出一个带着讨好的、却又无比真诚的笑容,声音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糯:

    林晚小姐是林晚小姐吧我……我是陈屿的……小姨。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目光飞快地扫过林晚身后那间昏暗、散发着异味的斗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歉意。

    我……我姓周,周玉芬。她微微欠了欠身,将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阿屿他……他病了,病得很重……在医院。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周玉芬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看着林晚那张没什么表情、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林晚小姐,我知道……我知道我姐姐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替她,也替阿屿……跟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她深深地弯下腰,对着林晚鞠了一躬。

    求求你……去看看阿屿吧!就当……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姨的……他这次……真的差点……周玉芬的声音彻底哽住,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了回去。她抬起手,用手背慌乱地擦着眼泪,肩膀因为哭泣而微微耸动。

    林晚僵在门口。手中攥着的钥匙硌得掌心生疼。周玉芬的突然出现,她带来的消息,她话语里的急切和巨大的愧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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