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块巨石,猛地砸进林晚那潭死水般的心湖!
陈屿……病了病得很重昏迷……叫她的名字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冰冷的神经上!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流泪道歉、姿态卑微的女人。周玉芬的眼泪是真实的,那沉甸甸的塑料袋里透出的水果和补品的轮廓也是真实的。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宋婉仪的又一个手段。
一股强烈的、冰冷的排斥感瞬间攫住了她!去看他凭什么去看那个被剥光了尊严拖走的废物去看那个在母亲面前崩溃认怂、亲口承认自己只会连累你的巨婴去看那个……让她在宋婉仪面前像个笑话一样被彻底碾碎尊严的源头
她凭什么要可怜他!谁又来可怜她!
林晚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但最终没能成功。她只是更紧地攥住了手里的钥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甚至没有去看周玉芬递过来的塑料袋,目光越过她抽泣的肩膀,投向走廊尽头那扇布满灰尘的、通向外面世界的窗户。
然后,在周玉芬充满泪水和恳求的目光注视下,林晚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一个字也没说。
只是沉默地侧过身,从周玉芬身边擦肩而过。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甚至没有再看周玉芬一眼,也没有看那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她径直走下陡峭、肮脏的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一声,一声,沉重而清晰,如同最后的告别。
周玉芬僵在原地,手里还维持着递出塑料袋的姿势,泪水无声地滑过她因惊愕而呆滞的脸颊。她看着林晚那瘦削却挺得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黑暗里,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被城中村嘈杂的市声彻底吞没。
斗室门口,只剩下那个沉甸甸的、无人接受的塑料袋,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问号,静静地躺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门内,昏暗的光线下,墙角那台老旧的电风扇,依旧在徒劳地发出沉闷的嗡鸣。
——
林晚沉默地走下陡峭肮脏的楼梯,每一步都踏碎了周玉芬恳切的泪水和那个沉甸甸的、无人接收的塑料袋所代表的脆弱联结。城中村傍晚的喧嚣扑面而来,混杂着饭菜的油烟、劣质香水和底层生活的汗味,像一层厚厚的、油腻的膜,将她与身后那间死寂的斗室隔绝开来。
她走进老张烧烤摊的油烟与鼎沸人声里,像一滴水融入沸腾的油锅。围裙系紧,眼线描得更黑更浓,如同两道墨色的封印。点单、上菜、收拾残羹冷炙、刷洗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碟……她把自己彻底焊死在这片粗粝的烟火里,用高强度的重复劳作榨干每一寸精力,堵住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缝隙。
老张看着她沉默地在烤架前翻动肉串,火光映亮她面无表情却异常紧绷的侧脸,浑浊的眼睛里担忧更深,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把一瓶冰水放在她手边。
日子在这种近乎自虐的麻木中滑过三天。那场发生在顶楼斗室门口的剥离,周玉芬带着哭腔的恳求,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模糊幻影,被林晚用意志力强行压进了意识的最底层,落了锁,蒙了尘。
直到第四天傍晚。
天空阴沉得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水的脏抹布,空气闷热粘稠,一丝风也没有。夜市刚支起摊子,昏黄的灯泡在提前降临的暮色里亮起,映照着食客们汗津津的脸。
林晚正将一大盆刚洗好的碗碟重重放在后厨的水槽边,水珠溅湿了她的小腿。直起腰的瞬间,一股没来由的、强烈的眩晕猛地攫住了她!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胃里翻搅着强烈的恶心感。她下意识地扶住冰冷的瓷砖墙壁,才勉强站稳。
晚丫头!脸色怎么这么白中暑了老张正叼着烟搬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