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眉峰骤聚：朕记得，通州皇庄乃三年前新开垦的荒地，怎会...

    话音未落，宫外忽起喧哗。侍卫踉跄奔入：陛下！皇庄方向火光冲天！

    柳长青心头剧震。三日前他暗访皇庄时，分明见到毕松之妻脖颈有新鲜掐痕，而其幼子怀中紧攥的，正是半块刻着

    成国

    字样的玉佩。此刻火起，必是有人要毁尸灭迹！

    备马！

    他顾不上礼仪，转身便跑。却听身后传来朱棣怒喝：柳卿与锦衣卫同去！若查不出真相，提头来见！

    马蹄踏碎暮色时，皇庄已被火海吞噬。柳长青翻身下马，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火舌舔舐着白墙黛瓦，将

    皇庄禁地

    的匾额烧得扭曲变形。他眯起眼，在火光中看见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往西侧逃窜。

    追！

    他抽出绣春刀，刀刃映着冲天火光。身后锦衣卫的脚步声整齐如鼓，惊起林间夜枭。

    黑影突然止步，转身时寒光乍现。柳长青瞳孔骤缩

    ——

    对方手中握着的，竟是改良版神火飞鸦！这本是军中秘器，此刻却被用来对付百姓！

    放！

    领头的黑衣人狞笑。数十枚火箭破空而来，柳长青侧身翻滚，刀锋劈碎两枚，火星溅在脸上烫得生疼。他瞥见左侧有口水塘，急中生智大喊：取水灭火！

    锦衣卫们迅速散开，却听轰然巨响，东侧柴房突然爆炸。柳长青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看见黑衣人掏出陶罐，将里面的粉末洒向火场。刹那间，火焰突然暴涨数丈，竟泛着诡异的幽蓝色！

    磷粉！

    他猛然想起《天工开物》中的记载。这些勋贵竟用军中火器与化学之物对付百姓！剧痛中，他摸到腰间锦囊，里面装着姚广孝所赠的

    佛田安民策——

    那老和尚曾说，此策可解永乐朝土地之困，却也暗藏杀机。

    火势愈发凶猛，柳长青咬着牙爬起来。忽见火场中有人影晃动，竟是毕松的幼子！孩子被困在坍塌的院墙下，哭喊声被火海吞噬。他顾不上危险，挥刀斩断拦路的梁柱，冲进火场。

    热浪灼烧着皮肤，呼吸间满是浓烟。柳长青眯着眼摸索，终于抓住孩子的小手。正要转身，头顶传来木梁断裂的声响。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孩子护在身下，后背重重撞上砖墙。

    大人！

    锦衣卫终于赶到，扑灭了二人身上的火苗。柳长青咳出带血的痰，指着火场西北角：追！他们往...

    话音未落，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身在太医院。窗外飘来金銮殿方向的钟鼓声，隐约还能听见宣读《永乐田律》的声音。柳长青挣扎着坐起，却见杨士奇捧着新律草案站在床前：柳兄这一闹，倒促成了鱼鳞册改良。只是...

    老学士神色凝重，姚少师的佛田策，陛下似乎另有考量。

    柳长青望向窗外残月。他知道，这场田讼不过是靖难红利争夺战的冰山一角。勋贵们披着

    从龙功臣

    的外衣，行的却是豺狼之事。而那被磷火焚毁的皇庄，恰似被撕裂的建文遗产，在永乐盛世的表象下，渗出汩汩鲜血。

    第六章

    山河新畴

    永乐四年春，南京诏狱的腐臭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柳长青握着鎏金锁链的手掌沁出汗珠，锁链另一端系着的，正是身披袈裟却囚于铁笼的姚广孝。老和尚盘坐在稻草堆上，手中的《齐民要术》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

    少师不肯招认

    柳长青的声音在阴森的地牢里回荡，通州毕松一案，成国公府的磷火，还有那些伪造的田契，件件都与您献的‘佛田安民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