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下的终章
黎明的中,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碰到升f键,发出细微的金属震颤。
这个音正是当年鹿簌月最容易走调的音高,现在被他刻意降低了半度。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十几个浅草中学音乐社的学生鱼贯而入,他们胸前的樱花胸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按照2009年毕业纪念品原样复刻的。
为首的女生抱着厚厚一叠乐谱,最上面那本的边角已经卷曲,扉页上还能辨认出"毕业公演备用谱本"的模糊字迹。
沈停云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他下意识用戴着银戒的左手去遮挡琴键侧面那道刻痕,却意外碰到了鹿簌月同样戴着戒指的右手。
两枚银戒相碰的清脆声响,竟与乐曲中三角铁的敲击完美重合。
窗外的樱花树突然剧烈摇曳,更多的花瓣穿过敞开的窗户,落在摊开的乐谱上,恰好覆盖了当年未完成的那个小节。
傍晚五点二十分,"时音堂"修理铺的座钟慢了整整十七分钟。
沈停云弯腰检修一台1950年代产的真空管收音机时,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的凹陷处汇聚成细流,最终消失在扎进西裤的衬衫下摆里。
他鼻梁上的眼镜因为持续低头而微微下滑,在鼻翼两侧留下对称的红痕。
鹿簌月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内侧刻着"l→s"的字样,与三年前她在巴黎跳蚤市场看到的那对古董婚戒的刻法如出一辙。
工作台下方压着一张泛黄的电路图,背面用铅笔写着"等她到23:25"的字迹,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几乎穿透纸背。
沈停云的右手小指无意识地轻叩工作台面,节奏恰好是《樱花纷飞时》的副歌部分。
当他拿起电烙铁时,袖口上翻,露出手腕内侧新鲜的纹身——一朵十三瓣樱花,最末一瓣的轮廓还泛着淡淡的红肿。
"这个"沈停云突然开口,声音却被电烙铁接触焊锡的滋滋声打断。
就在这一刻,那台老式收音机突然自动跳频到f876,电流杂音中传出他们昨天刚录制的《樱花纷飞时》最终版。
示波器上的声波图形诡异地变成两颗交叠的心跳,沈停云手里的焊锡枪"啪嗒"掉在橡木地板上,溅起的液态锡珠在夕阳照射下如同融化的银河,有几颗甚至滚到了鹿簌月的鞋尖前,凝固成小小的星形。
梅雨季的后的空白沟槽。
唱针划过没有刻纹的盘面,发出的沙沙声与雨声交织,竟奇妙地模拟出人类心跳的节奏。
沈停云湿透的衬衫袖口滴下的水珠,在积水路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每一圈都恰好与唱片转动的周期同步。
毕业季的东南风带着海盐的气息,掠过天台锈蚀的铁栏杆。
沈停云踮脚调整新换的玻璃风铃时,衬衫下摆掀起一角,露出别在后腰的铜制口琴——琴身侧面新刻的"2023522"日期还带着新鲜的金属碎屑。
鹿簌月发现装旧铃舌的绒布包底部藏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今天要告诉她"的字迹后半截被雨水晕开,只剩下半个未完成的爱心,边缘处还粘着一片干枯的樱花花瓣。
"其实"沈停云的声音混在十三串风铃的合奏中几乎微不可闻。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碰到铜铃舌,发出与乐曲主音完全一致的"c5"音高。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卷起天台上所有的樱花花瓣,在阳光下形成短暂的漩涡。
那些淡粉色的花瓣最终落在那本摊开的《万叶集》。
浅草寺的晨钟后的空白沟槽里,录下了晨钟的余韵、知更鸟的啼鸣,以及两枚银戒相碰时特有的清脆泛音。
那本《万叶集》被突如其来的春风吹到响起时,唱片行里所有的机械钟表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