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持了半年。半年后的某一天,我推波助澜,亲手将这个畜生送到了他该去的地方。我坚信,如果他的灵魂在死后希望得到平静,他就必须向他的父王请求宽恕。
剌迪夫死后,米兰沙的孙子、奥玛的儿子卜撒因趁机夺取了原本属于沙哈鲁一系的王位,并在他手上完成了河中地区的统一。
卜撒因是有个有抱负有作为的青年,奥玛临终时,将兀鲁伯唤到床边,放心地将爱子卜撒因托付给侄儿。兀鲁伯没有辜负奥玛的信任,他悉心抚养和教育尚且年幼的卜撒因,让他独镇一方,这一切都为卜撒因日后脱颖而出创造了条件。
虽然卜撒因无力重现帖木儿、沙哈鲁和兀鲁伯时期的辉煌,他却远比剌迪夫更适合统治一个残破的帝国。另外,卜撒因的四子为他生下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孙儿,当我还在世的时候,这个名叫巴布尔的孩子就已经崭露头角,成为行将灭亡的帝国最后一颗令人兴奋的火种。
透过半张半合的睫毛,我看见巴布尔向我倾过身体,热切地摇摇我的手,问道:“塞西娅,你睡着了吗?”
我说:“没有。”
“可是,塞西娅……”
“怎么?”
“征服花剌子模的战争既然如此重要,你的讲述太过简单了。”
“是吗?”
“是。你能给我讲得更详细些吗?”
“不能,我的小王子。”
巴布尔的眼睛里透出失望:“为什么?”
“将这段历史讲给我听的那个人对许多事情记不清楚了,我所知有限,又怎么可能在你面前故弄玄虚?这可不是我的风格。何况,巴布尔,那个时候,我自己都还没有出生呢。”
巴布尔表示理解:“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出生之后呢?有没有哪几场战争让你至今记忆犹新?”
“有的。”
“那么,你可以详细地讲给我听吗?”
“只要我能记起的。”
“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可我不要听你讲战争,讲打仗,我要听你给我们讲有趣的故事。”说这句话的是佐维然,她是我几年前偶尔发现和收养的女孩,那时她还是个婴儿,身体有残疾,被她狠心的父母抱来塞西娅洞前丢掉了。
这些年,她已经长成了既美丽又健康的孩子,她视我为她的太祖母,小小年纪已经知道报答我,对我悉心照顾。而我,因为她的可爱和懂事,娇宠她不亚于当年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娇宠我。
除了佐维然,在塞西娅洞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他是我忠实的仆人巴巴的孙子,我给他起名巴巴乌拉。巴巴乌拉、佐维然、巴布尔,这三个孩子年纪相仿,脾气相投,彼此间并没有太多尊卑的概念。
刚才,我给巴布尔讲述帖木儿王征服花剌子模的战争时,佐维然拉着巴巴乌拉去为我和巴布尔煮茶去了。这会儿她回到我身边,带给我一方丝绒披肩,细心地为我披好,跟她一块儿回来的巴巴乌拉则忙着将一个细颈圆肚、旁边带一个像耳朵一样把手的水晶瓶放在我的手上。
别说,我这会儿确实有些口渴了。
莹绿清亮的茶汤透出水晶瓶,越发显得色泽诱人,这正是我喜欢用水晶器具饮茶的主要原因。另外,我一天只在中午喝一次茶,每次只喝固定的量,而且,无论冬天还是夏天,我都会将茶汤趁热喝掉,这样一来,我制作的这种带把手的水晶瓶恰好满足了我对饮茶的所有要求。
佐维然的意见与巴布尔相左,我一点都不惊奇。小的时候,我和沙哈鲁缠着公主讲故事的时候,我们的想法也时常不一致。这是男孩子与女孩子的区别,不足为奇。我示意佐维然和巴巴乌拉在巴布尔旁边坐下来,然后,我故意问巴巴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