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下子出现大量恶意伪造的赝品。
“信长公是什么出身呢?”
在尾张时,信长公说自己的出身可追溯到藤原氏,进京后却又自称平氏家族。当然这是为了取代源氏出身的足利氏将军而编造的。对那些说法,牛一一概不信,但能感觉到信长公如此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杜撰演绎,其中包含着打破旧传统的强烈愿望。
“这里面没有涉及其出身是平氏,还是源氏……”
源兵卫痛快地说出一句,想借此揣摩一下牛一的心思。
“和之前的史料相比,信长公在家族中的地位有点……”
“是不同吗?哪里不同?”
牛一似乎有点不耐烦,他早就看腻了那些复杂家谱。
“根据这张家谱,信长公不是正房的孩子。”
“什么?你说信长公是侧室所生?”
“是的。正房的土田御前夫人生了两个孩子,分别是信行和喜六郎大人。信广大人和信长大人是侧室所生。因此嫡子是信行大人。”
“胡说八道!”没等源兵卫说完,牛一就怒斥起来,“信长公肯定是土田御前夫人的亲儿子。竟然说他是侧室所生,让人难以接受。是什么地方的什么家伙捏造出这份家谱?”
牛一的嗓门不觉高了。虽然这样反驳,但他心中的确也有些纠结之事。五月中旬,他的《信长记》就脱稿了。那之后的来余,他忙着撰写《信长前记》。从清洲收集的野史充满了自相矛盾,文章创作迟迟没有进展。在清洲织田家的菩提寺万松寺里存放着该家族的灵簿,里面的内容也是支离破碎。里面确实没有对信长公、信行大人的出生年月日的纪录。
几天前,牛一还在头痛一个问题。史料中记载着池田恒兴母亲的话。据说恒兴和信长公是奶兄弟,在当地有个定论——恒兴的母亲同时给儿子和信长公喂奶。
但这样一来,恒兴的出生时间是明确的——天文五年,信长公那时三岁,早就过了吃奶的年纪。如果他们两人是奶兄弟的说法成立,信长公当时就没到三岁。牛一隐约察觉信长公和信行两人的兄弟排行可能颠倒。
不过,此时的牛一完全陷进了传记作者难免的窠臼——过于热爱和敬重所描写的人物。如果深陷其中看待对象,信长公就是个无法触及的伟人。不,他一定是那样的。为此,就算他不属于源氏、平氏、藤原氏,至少在血统和是否嫡传的问题上,牛一不想让信长公受伤害,他无法认可那些诬蔑信长公的史料。
“那您就别买这份家谱了。之前,我已经扔掉一些您不中意的史料了。”
源兵卫没有提及家谱的出处,声音沙哑地回答道。
“等等!”牛一又想了一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的意思是不要誊抄件,原件则不管多少价都要买来。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留着原件,将来反倒会引起混乱,没什么好处。)
太阁的三十枚金币让牛一的底气足了不少。
“其他的史料呢?”
“还有清洲清秀寺住持泽彦的日志。当然,这也是我偷偷誊抄下来的。”
信长公的辅臣平手政秀的墓地在清秀寺。据说政秀苦于信长公品行不端,率性肆为而以死相谏。这种说法也让人纳闷。政秀是天文二十二年自戕的,那时信长公已经二十岁,到了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太品行不端。要说沉迷酒色,信长公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政秀切腹而亡,这也奇怪。在这份日志中,或许有些线索。
“有意思。什么时候的日志?”
“三年间的日志,从开山的天文二十二年到弘治元年。不过,泽彦懒于动笔,漏写了许多天的记录。”
“那也行。我要买。”牛一觉得这份东西会有用,“除此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