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收“两延”破清涧
体验到民主自由生活的愉快,既不做蒋介石反民主内战的工具,也不做美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清道夫,解除了内心与精神上无限桎梏,认识了中华民族解放事业的正确道路,甚愿等剔除烦恼,携手共进,为实现我国的独立自由民主和平而奋斗。”读着这样一份内涵丰富的电报,别说身在其中的刘子奇,就是几十年后的局外人,也不能不产生一大堆人生感悟。
可见,国共两党这场战争,实质上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政治角逐。虽然,它在某些细部环节上不乏技巧性操作,但从根本上说,还是赤裸裸的世俗人心在较量。谁不喜欢独立自由民主和平?专制独裁统治在任何时候都不得人心。蒋介石、胡宗南那一套为人,对国民党中上层造成的精神桎梏及全社会的广泛压迫,注定其垮台的命运,只是这“台”究竟如何“垮”法,需要有个军事上的操作过程。
彭德怀无疑是这方面的高手。但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取这大的宿命中“必然”二字而已。就当时的情况而言,许多较大规模的军事举措,实际上都是让一个平平淡淡的东西牵着鼻子走,这“东西”就是粮食。所以,在彭德怀的心目中,贺龙仍旧是西北战场总指挥,到1954年他接见电影《沙家店》剧组的主创人员时,还郑重强调,写西北战场,要“加强描写贺龙同志”。他还念念不忘沙家店战役之后,从河东弄来的十万石粮食。据说为了这点粮食,贺龙亲自指挥护粮队同阎锡山的“响马”打了好几仗,连延安大学转移到临县的师生都上阵筹粮设站,参加搬运。好不容易才把粮食转手交到河西,任弼时接着运。他是受毛泽东之托担此重任的。陕北不比晋西,任弼时只好给个政策:运粮者可以吃粮。到黄河边背1斗半粮食,回来交半斗给公家就可以了。这才从清涧、延川、吴堡等渡口,拉出一条粮道。战士们得到这一斗半小米,真是下不了口啊!
王震重返南泥湾,董钊再钻“口袋阵”
彭德怀捧豌豆面糊糊,一口一口喝得艰难。这都是当地老乡把坚壁下的麦种、豌豆刨出来,磨成细面给送来的。他亲眼看见西野指挥部驻地那个十来户人家的小庄子上,家家都在吃糠咽菜,可听说他彭德怀在这里指挥打仗,就都跑到地头把要成熟没成熟的高粱穗子剪下来,搓些米子,在碾子上脱了糠,和那些尚未咧嘴硬被剥出来、来不及晒干的豆子,一口袋一口袋装了,用毛驴往部队驮。彭德怀嘴在碗沿上稀溜着,眼睛一直不离开地图,似乎只有这样他才配喝碗里的糊糊,否则,他心里就亏得慌。
地图上,陈、谢兵团那个大箭头已由晋南、豫北交界处南越黄河,直插豫西,威逼潼关。西安的危机显而易见。那么,痛失三十六师再加上后院起火,胡宗南你的定力是否经得住新鲜伤口撒上一把胡椒面呢?彭德怀一向不轻视胡宗南,但也从不把这个对手看得太重,他知道杨七郎脖颈底下那块肉和阿喀琉斯的脚踵,知道胡宗南此时此刻的六神无主。沙家店战役之后,种种迹象表明胡军在陕北有点心猿意马的意思,但侦察情报需要消化,每当这种时候,彭德怀就得像嚼豆面糊糊那样,把胡宗南的心思揉碎了细细地咂摸。
的确,审时度势的胡宗南,再次决定收缩羽翼,对陕北战势取以守为攻的态度。在延安以北广大腹地之中,他只固守绥德、清涧、瓦窑堡三个支撑点,作为延安的屏障。大批主力部队通通龟缩到延安或者更加靠近西安的关中地区整补。这样,不仅对陕北仍可维持狮子大开口的架势,重要的是,西安的后方安全有了可靠保证。想不到如此万全之策,竟不被一些高级僚属所看重。
正式决定尚未出台,就有人跳出来反对。那位驻守清涧的整七十六师师长廖昂,就是最起劲的一位“不敢苟同”者。廖认为胡宗南欲固守延安以北三个据点,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守兵不足相对孤立易被共产党军队分而治之姑且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