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向死而生
静的各种器官的灵敏度训练得极高,一里外的一声鸟叫她们也能捕捉到。
村子里这几天风声紧,敌人来来往往。于乔和陈晓静不敢进村,弄不到一点吃的,头晕眼黑,一站起来就往地上栽。
“晓静,咱们不能这样等着饿死……”
两个人一点一点往山下爬,折腾到天亮,弄来了小半碗稻谷。陈晓静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于乔拉住:“咱这副肠子,快成破烂的空口袋啦,被稻壳一扎,非断不可。”
于乔找来两块石头,一点一点搓稻壳,搓一小撮,放嘴里嚼一点儿——真香啊!反复嚼,舍不得咽下去。
突然,陈晓静示意于乔住手,指着前面,悄声道:“有动静!”
两个人没来得及站起,树丛里钻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于乔摸出手榴弹。“同志!”接着是男人低沉悲恸的哭声。
于乔小心翼翼地走近。那男人头发长而乱,和脸上的胡子连成一片;冰天雪地,身上的单衣碎得一缕一条;赤着脚,野人似的。
“同志……听你们是北方口音,一定是自己人,我才……”
“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六纵十六旅的……过汝河掩护大部队,我们最后撤退,打散了,一直找部队……腿受了伤,走走爬爬,到大别山时已经开始下雪,到处是敌人的部队……”
“你是……”于乔突然觉得眼熟,再靠近,“你是大刘?”
于乔在抗大第六分校学习时,打靶成绩优秀。男生队里有个刘大个儿,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于乔常跟他切磋射击技巧。于乔篮球打得好,也得益于大刘的指导,所以于乔常常称他“刘指导”。见眼前的这个人愣神,于乔又喊:“刘指导!”
“于乔?”大刘终于认出了于乔。他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人跟两年前那个漂亮的北平洋学生联系在一起,热泪流满了脸。
“大刘……你吃苦了!”
“找到自己人就好……我一直相信会找到的。”
陈晓静将一把稻米递给大刘:“快吃吧,就着地上的雪。”
从此,常常在这一带转的两个女兵中又多了一个男兵。
他们在山上转了两天,没有找到部队,大刘很着急。于乔说,已经摸准了部队的活动规律,肯定能找到。果然,一天傍晚,他们找到了第六纵队第十七旅。
刚跟部队走了二十多里,在红山铺又与敌人遭遇,大刘随着部队上去了。一仗下来,伤员不少,于乔和陈晓静帮着包扎。一个战士被打中脖子,血流不止,卫生所所长喊:“谁是O型血?”
“我!”于乔跑过去,脱下棉衣。大针头扎下去,一次又一次,血管细得扎不着。抽了200CC,于乔直觉得口渴得厉害,想去找口水,一起身,天旋地转,金花四溅,直愣愣栽在地上。
部队最怕出现伤员、病号——没有后方医院,抬着走影响部队转移、作战;放在老乡家里不但不安全,还会危及老乡的身家性命。
王自阁老人对笔者谈起他当年负伤后的情形:“我的腿负伤后住在童大爷家里。区长说,敌人‘扫荡’很紧,七师离这里只有二十里,那些逃亡在外的土豪劣绅、伪乡保长也组成‘清乡队’回来了。为了安全,区里决定把我安置在山上。那里有个老虎洞,虽远近有名,但没人敢去,最安全。区长说去年打游击时,他住过,没见到老虎,里面也很干燥,问我去不去。童大爷、童大娘都不同意,说咋能住老虎洞呢?我很坚决,执意要去。我不能连累童大爷一家。
“我被抬到老虎洞,每天晚上童大爷的儿子给我送饭。头一天平安过去了。第二天黄昏,我口渴得像火在燎喉咙,想试着爬到洞口抓把雪吃。还没翻身,左腿就疼得像断了,忙仰身躺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