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向死而生
里已黑得什么也看不清了。忽然,洞口传来呼哧呼哧的声响。敌人?不像!莫非是老虎?我屏住呼吸,摸出童大爷给我的火柴。
“他告诉过我,万一野东西来了,擦根火柴就能吓走它。
“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响,我的手指头偏偏紧张得不听使唤。好不容易唰的一声,火柴亮了。透过黯淡的黄光,见一个东西停在洞口。它头上有黑一块、白一块的花纹,眼里放着绿光,一闪一闪地盯着我。真是只老虎。我一急,抓着几根火柴一齐划,‘嚓——’一束大火苗亮起来。花斑虎大吼‘嗥——’,跟我对视了几秒钟,掉头跑掉了。火柴也灭了,我在黑暗里听到心口像在擂大鼓。才几分钟,棉衣里外已经湿透了,一身冰冷的汗。”
那些“清乡队”“小保队”惨无人道,他们抓住暗藏解放军伤员的老百姓,就吊打、割耳朵、挖眼睛。张庙一位老汉被他们抓住后,面朝下被枪托子砸在地上,又被四根钉棺材的半尺长大铁钉钉住了双手、双脚。敌人钉一根大铁钉就问一句:“还藏不藏共匪?还闹不闹翻身?”
这也吓不倒大别山的老百姓。当年的区长肖明说,有一天他到各村布置工作,被敌人盯上了,一时无法脱身,就跑到殷棚庙湾。一个叫肖本银的汉子把他藏在家里,刚藏好,尾追的敌人进了村。肖本银的妻子为把敌人引开,不顾自己五个月的身孕,扭头就往山上跑。她在山里跟敌人兜了一天圈子。肖明脱险了,她却流产了。
当时任麻城东木区副书记兼武工队队长的赵金良说,有一天他正在布置工作,敌人进村了。鸡飞狗跳墙,村子大乱。为了掩护同志们转移,他拔脚朝村外跑。上百敌人追出村。赵金良一口气跑到李家榜,敌人跟着也进了村。赵金良越墙、跳房,跑了半个村子也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敌人堵住了所有出村的路口。他忽然看到一家门口贴着大红喜字,就抬脚闯了进去。正房中间坐着一圈人,正举杯为新郎官祝酒。满屋子人大眼瞪小眼,惊呆了。赵金良说:“打扰了!”三两步跨进洞房。洞房里新娘一个人坐在床上,见慌慌张张进来个陌生人,又羞又怕,浑身哆嗦。赵金良明言快语亮出自己的身份,说实在无奈才来此暂避,叫她不要怕:若敌人进房搜索,就说新郎不胜酒力,休息在床。
赵金良脱了棉衣,刚钻进新人的被窝,敌人就闯进外屋:“刚才有个人跑到你们家里来了吗?”
老百姓七嘴八舌:“没有哇。老总辛苦了,喝杯喜酒暖暖。”“老总,赶上了,让弟兄们来喝一盅吧。”“喜酒,大吉大利……”
门帘被挑开:“床上睡的什么人?!”
新娘道:“我男人,酒喝多了,睡着了。”
敌人信以为真,退去了。天黑后,这家大爷到村子周围看看确实没有情况,才送赵金良出了村。
许多老人说:“一九四七年,那个冷啊!大别山从来没那么冷过。”
县、区党组织遭到破坏,许多优秀的干部惨遭杀害。金寨县县委书记白涛被枪杀后暴尸城关,敌人扬言:“谁敢收尸,与白涛同罪!”贫农吕绍先夫妇在群众的协助下,冒死收尸,安葬了白涛。
新洲县县长刘天元被捕后,敌营长连夜提审。刘天元说:“你不够资格审我,往上解好了。”
无论怎样软硬兼施,刘天元均置之不理。敌人无奈,只得上解宋埠敌兵司令部。行至夫子村,敌人企图趁机诱捕共产党员,便给刘天元松绑,让他骑马,前后左右却安排了便衣。刘天元就在马上故意“骂”给群众听:“老子被捕了,有什么好看的!”在宋埠,刘天元依然只字不露。敌人竟惨无人道地用两辆汽车肢解了刘天元。
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十二纵队团政治部主任刘吉祥病重隐蔽在山上,被“小保队”抓走,关押在麻城县牢房。敌人动用各种刑具,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