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令人吃惊的是,泰皮斯发话了:“别找这孩子的碴。我认识他,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巴伦泰恩和海斯利普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而我也对他们紧绷着脸。我们面对面站着,像是四辆卡车僵持在泥泞不堪的十字路口。“说起青年,说起年轻人,”泰皮斯说,“你们以为自己真的了解他们?听听这位年轻人的想法吧,他会给你们一些启发。这小伙子挺有点真知灼见。”
巴伦泰恩和海斯利普对于听取我的真知灼见并没有多少热情。谈话勉强进行了几分钟,他们便借口需要添酒告辞了。“我会叫侍者送来的。”泰皮斯主动提议。但他们摇摇头说,他们想四下走走。他们一离开,泰皮斯便显得愉快多了。我不禁怀疑他就是为了羞辱他们而出面保护我的。“这两人都是一流的人物,”他对我说,“我认识他们已多年了。”
“泰皮斯先生,”我急切地问道,“为什么你要邀我来参加聚会?”
他大笑起来,伸手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你很聪明,”他说,“应对挺机灵。我就喜欢这样子。”不论我愿不愿意,他那嘶哑尖细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他与我正在密谋的味道。“你来到这片荒漠,”他像在对我吐露心声,“这是片神奇的土地,能让人感到自己的活力。我时时刻刻都能从荒漠中听到音乐。一部音乐片。尽是些牛仔和离群索居的人物,你怎么称呼他们?隐士。牛仔、隐士和拓荒者,正是这样的地方。还有淘金者。作为一个年轻人,你有什么想法?想看这样的电影吗?我喜爱历史,”没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道,“需要一名卓有才华的导演,才能拍这样的故事,拍一个熟悉荒漠的人物。”他在我胸口捅了一下,似乎要让我透不过气,从而会说出真话。“你了解艾特尔,他依然酗酒吗?”泰皮斯突然问,他那毫无表情的小眼睛观察着我的反应。
“喝得并不多。”我很快回答,但我的表情必定不很专注,因为泰皮斯又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我之间该好好谈一次。”泰皮斯说,“我喜欢查利·艾特尔。要是他的名誉没蒙上这污点该多好。这政治污点。太蠢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他将拍出平生最好的影片。”我说,并希望这话能让泰皮斯感到难受。
“那是在艺术剧院里放的片子。”泰皮斯说,边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那不会是倾心之作。你太嫩了,不懂得为自己考虑。”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谁会对你的说法感兴趣?实话告诉你吧,艾特尔的导演生涯已经完了。”
“我不信。”我说。想到在这聚会上我是唯一不必对赫尔曼·泰皮斯彬彬有礼的人,我心中不禁暗暗自喜。
“你不信?你知道些什么?你只是个孩子。”但我觉得我看透了他的心思:既担心自己干了蠢事,又害怕重新起用艾特尔会出乖露丑。“那么,听我说,你……”他开始说道,但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
“晚上好,爸爸。”一位女士叫道。
“洛蒂。”泰皮斯动情地叫着,并拥抱了她。“为什么你不给我打电话?”他问,“今天上午七点钟之后,就没有你的电话了。”
“今天只好不打了,”洛蒂·芒辛说,“我在收拾行装。”
泰皮斯开始问起她孩子的情况,他几乎完全背过身去了。他们说话时我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卡莱尔·芒辛的妻子。她是那种过早呈现中年特点的女人,皮肤晒得黝黑,看似健康,其实不然。她的脸由于消瘦,平时又精神紧张,总是绷着,而一旦放松,额上和嘴角的皱纹便格外明显,因为那儿从来晒不到太阳。红红的眼睑下,是一双憔悴的浅色眼睛。她穿了一件昂贵的连衣裙,却使它显得很难看。她胸口的骨头都凸现着,结果在她布满色斑的皮肤外,衣衫起伏形成了涟漪,那种干枯而窸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