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己。”
“这样就前程远大,是吗?那你只不过始终在煮泔水而已,直到你呜呼哀哉。”
艾特尔确实拿不准,要是那天费伊没来拜访他,他会如何出场做证。但经过一夜思想斗争后,第二天早上,他一走进律师的办公室,便满脸笑容、轻轻松松地说:“我不想供出任何名字。”好像这是从一开头就达成的共识。“只要不坐牢就行,就这一条。”
“你肯定不会中途改变主意?”律师问。
“这次肯定不会。”
在此后的几个星期里,艾特尔一遍遍回想他面对调查委员会做证时的情景,因为他对此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表现,一如他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十分从容冷静,声音毫不失控。整整两个小时,他精神亢奋,巧妙地回避问题,做着简洁的答复,灵感不绝若有神助,从而打消了一切逆来顺受的念头。听证会一结束,面对蜂拥过来的大群摄影记者,他不慌不忙地走向自己的汽车,驾车扬长而去。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可他并不感到饥饿。他一边回想着听证会上的对话,一边驾车在山里转悠。车子在山路上盘旋,他亢奋的神经陶醉于轮胎发出的每一阵声音。
最后,那阵兴奋过去了。他几乎茫无知觉地开着车,沿着通往海滨的大道缓缓而行,并沿着海边慢慢行驶了几英里。在一片开阔的海滩上,他停下汽车,坐在了岸边,看那大海上长长的均匀的波浪,一层层滚滚而来,看那些冲浪者在海滩上嬉戏。他们都很年轻,不过十八至二十二岁光景,他们全身被太阳烤成了古铜色,头发的颜色则晒得淡了许多。他们伸开四肢躺在沙滩上,或互相摔跤,或打着盹儿,或望着半英里外的浪头,他们将在涌来的第一层浪尖上高高站立,努力平衡自己。他们将足踏冲浪板,伸展开双臂,冲在大浪前面。在他们冲上浅滩,没法继续驾浪时,他们便会从板上跳下,任凭潮头将冲浪板抛上沙滩。他们便会紧挨着躺下来,男孩们把头枕在女孩们的大腿上。艾特尔注视着他们,渐渐极感兴趣地观察起一位身材高挑、四肢浑圆、胸部丰满的女孩来。她离他不到十英尺,正独自站着,弓着背,掸拂着粘在头发上的沙粒。她似乎对自己及这项运动的活力充满了信心。“我一定要和这个女孩做爱。”艾特尔心想。他陡然间会产生这样的欲望,实在太异乎寻常,连他自己都有点吃惊。
“学习驾板冲浪很难吗?”他问那女孩。
“哦,那不一定。”她似乎只关心粘在头发上的沙粒。
“我可以请谁教我?”他又作试探。
“我不知道,你为何不自己试一试呢?”他可以感觉到她并没有对他做出积极反应,这使他脸上有一种很不舒服的刺痛感。
“要是你不帮我,我可能会淹死。”他眨眨眼说,那声音的魅力简直能打动死人。
女孩打了个哈欠。“找一块冲浪板来,有人会教你的。”
一位肩宽腿壮、黄头发乱蓬蓬的十九岁小伙子,从他们身边跑过,在她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来吧。”他瓮声瓮气地呼唤着,他那紧凑的脸盘,犹如一块结实的肉,和他强劲的四肢正相般配。“哦,查克,等我赶上你!”女孩叫着,紧跟他跑下海滩。查克停了下来,她抓住了他,他们欢闹在一起。查克往她头发上撒沙子,她呵呵笑着。一会儿之后,他们又并排奔下海去,一起扎进水里,随即又探起身,朝对方泼起水来。
“我什么事都愿意干,”艾特尔对我说,“告诉她我的名字,告诉她我可以为她做什么事。”他停顿了一下,“但突然间我意识到我已经没什么赫赫声名了,我帮不了任何人的忙,什么事也干不了。那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这么多年里人们一直盼着能有幸认识查利·弗朗西斯·艾特尔,可要与他相识,他们就不能不认识我。而现在,却只剩下我了。”他自逗自乐般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