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凝神地转了一下门把手,为了保持平衡,我把两只拐杖放在房门口倚靠着。刚一开门,我就看到了父亲裸露的背以及他新妻子裸露的背,他们两人的身材都很庞大。他们正在地上翻滚着,两人的身体紧紧搂抱在一起,两人的嘴唇紧紧咬合在一起——如果要我说什么,我只想说我看到了欲望。我隐约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我听到了强求的声音从他们的房间里传出来,同时还夹杂着呜咽声和尖叫声。
我整个人都瘫痪了,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然后,我试着逃跑,他们两人太沉溺其中了,以至于我退到门边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看见我。可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抬头往上看,此时我就像被钉在了门边一样。他们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他们,然后我意识到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偷看他们多久了。多久,只有上帝知道。“给我滚出去,你这个白痴!”父亲咆哮着,最糟糕的是,我迅速地拄着拐杖逃走了,在我逃走之后,我听到他们使劲捶地板的声音,那声音就像用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这个声音玛丽·博兰·贝尔德肯定会铭记一生的。虽然玛丽·博兰·贝尔德是一个好女人,但她也不可能好到可以容忍被别人看到这样的一幕,更别说被她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继子看到了。从此以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起过这件事,但肯定也没人会忘记。我记得在回家的路上我开始头痛,这就是我的慢性偏头痛的第一次发作。从那天开始,这个压力就一直伴随着我,现在,我在这吃午饭,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偏头痛正慢慢爬上我的太阳穴,准备要发作了。
现在,我不能说我的偏头痛是小时候的事引起的。从那以后,下午一放学我就会花很多时间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画一个地下城市,现在回忆来看,那是一个很肮脏的地方。在这肮脏的地面下,我画了俱乐部、隧道、游戏室,这些地方都是由秘密通道相连的。里面还有一个自动售货机、一个健身房和一个游泳池。我还想着这个游泳池里会有多少尿液,一想到这些,我就会咯咯地笑。在这个地下城里,还配备了一个拷问室,专门拷问他们中的哪家人在家里藏了东方人(我可以画出他们不屑的眼神)。这里面布满了怪异的下水道的弯道,这样的图画却能给小时候的我带来平静。
“你的头痛怎么样了?”在二十一餐厅里,父亲问我。
“没有更糟糕。”我说。
“没有一点好转吗?”
“我觉得没有。”
“我真想进到里面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困扰。”他说,或许外科医生经常会这么想吧。
我转换话题,把话题转到了小坚和小强身上。他们现在是荷兰籍纽约人了,他们两人都很好,他告诉我说。像我这个年龄的人,身高已经很高了,几乎和我父亲一样高,但他们两人的身高都超过了我。正像他说的一样,我知道他心里还有其他的事。
他喜欢拿报纸给我看,从报纸上我可以知道他工作上的事,这也会让我对他的工作充满好奇心。一方面,在他的工作中,他会自然而然地把工作和家庭分开。另一方面,他的工作让他对安全意识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射,比如“二战”期间他们为欧洲的战略情报局工作的时候,他们就要冒很大的生命危险,在他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人会比他们那群人更加谨慎小心了。今天的秘密可能成为明天的头条,而且从事这种工作的人,如果他去吸引女人的话,别人会觉得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毕竟,或许明天飞机就会把他运到另一个地方了。如果那些女人意识到这一点,她就会对她的丈夫少一点信任与忠诚,即使发生战争也可能不陪在他身边。
但是,他想让我知道这些事,好让我以后也和他一样从事这份工作。如果说他不是一个细心的父亲,至少他是一个浪漫的父亲。而且,因为他在情报局里工作,是组织里的一分子,那么他的儿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