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从山那边来
,所以我决定了。现在我不会犯傻。”
她抖出另一根烟。
“我敢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你在想有的人就是这么贪财。”
“我没有做那样的判断。这是你的生活。”
他想他们的谈话应该以更中性的气氛结束。所以就问她,她丈夫夏天是否在五金店里工作过,那时他正要去上大学。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说,“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开车回家时,他注意到沼坑已经被雪填满了,臭菘将中规中矩的树影映照得亮亮的。它们的叶子有唱片那么大,很新鲜,看上去甚至都可以吃。它们蓬勃盛开,像蜡烛的火焰,那么多,那么纯粹的黄色,在这个多云的日子里从大地上放射出光芒。菲奥娜告诉他,它们能自己产生热量。她在隐藏的知识锦囊中摸索了一阵,说,你把手放到卷曲的花瓣里,就应该能感觉到热量。她说她试过,但是不能确定她感觉到的是热量还是她的想象。这种热量吸引了虫子。
“大自然不会为了纯粹的装饰而浪费时光。”
他没有说服奥布里的妻子玛丽安。他预料到可能不会成功,但他一点儿都没预料到其中的原因。他原来以为,他只需满足女人天然的性妒忌——或她的怨恨,那是性妒忌的顽固残余。
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那样看待事物。不过,这种沉闷的交谈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那是因为它让他想起他和自己家里人的谈话。他的叔叔们,亲戚们,可能甚至还有他的母亲,都像玛丽安一样思考问题。他们相信,如果有人不是那样想,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因为他们的教育或轻松而受保护的生活使他们变得太不现实,或者太愚蠢了。他们已经脱离了现实。受过教育的人,文化人,一些富有的人,比如格兰特的社会主义者岳父母,和现实失去了联系。这要归因于他们的狗屎运或是天生的愚蠢。至于格兰特自己,他怀疑,他们肯定认为他两种原因兼而有之。
玛丽安当然就是那样看待他的。愚蠢的人,满脑子枯燥乏味的知识,侥幸被挡在生活的真相之外。一个不必担心保住自己房子的人,可以进行复杂的思考,可以挖空心思臆想一个慷慨的好计划让另一个人开心。
她现在一定在想,多么混蛋的人啊。
对抗这样一个人让他感到无望和恼怒,最后几乎感到悲哀。为什么呢?因为他无法确信自己能不能坚持和那个人对抗?因为他担心最后正确的是他们。菲奥娜对这种担忧和疑虑不会有任何体会。她年轻的时候,没有人打垮她,逼迫她。他的家庭教养让她觉得好笑,认为这种残酷的观点不可思议。
同样,那些人有自己的观点。(他能听到自己在和什么人争辩。是和菲奥娜吗?)狭隘的眼界有一定的好处。玛丽安很可能在危机中幸存。善于求生,能够搜寻食物,可以在街上把死人脚上的鞋子脱掉。
试图弄清楚菲奥娜为什么一直都处于沮丧状态,就像是跟踪海市蜃楼。不——就像是住在海市蜃楼里。接近玛丽安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就像是咬荔枝干。果肉带着奇怪的人造诱惑力,化学的味道和香气,薄薄地覆盖在大大的种子上,果核上。
他不是没有可能娶她。想想看。如果他待在属于他的地方,他也许会和这样的女孩子结婚。她那上等的胸部就足够吸引人的了。很可能会调情。她烦恼地在厨房椅子上挪动着屁股,噘起嘴,稍微带有预谋胁迫的样子——那就是小镇上的调情多少留下的天真俗气的痕迹。
当她选择了奥布里的时候,她一定抱有某种希望。他堂堂的仪表,他的销售工作,他作为白领的前途。她一定是相信她最后要比现在富裕。那些讲求实际的人经常会那样。不管怎样精于算计,求生本能多么强大,他们也许并不能得到有理由期待的东西。这无疑显得很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