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瑞典火柴
堂,走进院子里。院子里黑糊糊的。天上下着毛毛细雨。警察分局长的妻子在前边带路。楚比科夫和玖科夫斯基在高高的草丛中跟着她走,吸进野麻和污水的气味,脚底下踩着污水而发出咕唧咕唧的响声。院子很大。不久,污水没有了,他们脚下感觉到耕松的土地了。黑暗中露出树木的轮廓,树木之间有一所小房子,房顶上竖着一根歪烟囱。
“这就是浴室,”警察分局长的妻子说。“可是,我求求你们,不要对外人说!”楚比科夫和玖科夫斯基走到浴室跟前,看见门上挂着一把极大的锁。
“准备好蜡烛头和火柴!”侦讯官对他的助手小声说。
警察分局长的妻子开了锁,把客人们让进浴室。玖科夫斯基擦燃火柴,照亮浴室的更衣间。更衣间中央摆着桌子。桌上放着矮粗的小茶炊,旁边有个海碗,里面盛着白菜汤,已经凉了,还有个菜碟,上面只剩些调味汁。
“再往前走!”
他们走进隔壁房间,也就是浴室。那儿也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个大碟子,盛着火腿,还有一大瓶白酒、几个盘子和一些刀叉。
“可是那个人在……哪儿?受害者在哪儿?”侦讯官问。
“他在上边那层铺上!”警察分局长的妻子小声说,脸色越发苍白,浑身发抖。
玖科夫斯基手里拿着蜡烛头,爬到上层铺去。他在那儿看见一个人的很长的身体,纹丝不动地躺在大绒毛褥垫上。那个身体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们上当了,见鬼!”玖科夫斯基叫起来。“这不是他!这儿躺着个活人,蠢货。喂,您是什么人,见鬼?”那个身体吸进一口气,发出吹口哨的声音,然后动起来。
玖科夫斯基用胳膊肘捅他一下。他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略微抬起头来。
“这是谁爬上来了?”一个沙哑而低沉的男低音问道。“你要干什么?”玖科夫斯基把蜡烛头凑到生人的脸上,不由得尖叫一声。
他看见紫红的鼻子,没梳理过的蓬松头发,两撇漆黑的唇髭,其中一撇雄赳赳地往上翘着,骄横地直指天花板,他认出这个人就是骑兵少尉克里亚乌左夫。
“您是……玛尔克……伊凡内奇?!不可能!”侦讯官抬头一看,楞住了。……“是我,对了。……原来是您啊,玖科夫斯基!您到这儿干什么来了?下边,还有那个丑家伙是谁?圣徒呀,原来是侦讯官!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克里亚乌左夫爬下来,拥抱楚比科夫。奥尔迦·彼得罗芙娜溜出门外去了。
“你们是怎么来的?咱们来喝一盅,见鬼!特拉——搭——梯——多。……咱们来喝一盅!不过,是谁把你们领到这儿来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不过,反正也无所谓!咱们来喝酒吧!”克里亚乌左夫点上灯,斟满三杯酒。
“说实在的,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侦讯官摊开手说。
“这究竟是你呢,还是不是你?”
“你算了吧。……你想教训我一番吧?那就请你少费这个心。青年人玖科夫斯基,喝下你那杯酒!朋友们,咱们来快快活活地消磨这个良宵吧。……你们瞧着我干吗?喝呀!”
“我仍旧弄不明白,”侦讯官说,心不在焉地喝下酒去。
“你为什么待在这儿?”
“既然我觉得这儿挺好,为什么我不该待在这儿?”克里亚乌左夫喝酒,吃火腿。
“你看得明白,我在警察分局长太太的家里住着。我住在这个荒起的地方,住在这个密林里,活象一尊家神。喝吧!当时,老兄,我怜惜她了。我既然怜惜她,得,我就住到这儿,住到这个没人用的浴室里来,象个隐士似的。……我有吃有喝。不过,我想下个星期从这儿搬走。……我已经住得腻味了。……”
“不可理解!”玖科夫斯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