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或许……再陪他一会也来得及。
上一世萧璟也曾发过热,那时晏钧在扶云台辅考,也没有来得及看看萧璟……殿试结束那天,还是大监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才知道了这件事。
晏钧难得有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候,他转了个身,望向寝殿的方向,末了条件反射地蜷了蜷手指。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起来,指尖触到掌心,两处的皮肤都比寻常要热——
晏钧心中倏然一震。他伸出指头搭在自己的脉搏处,只短短几息,那柔软的怜惜的神情就从他英俊的脸庞上褪去,晏钧看着寝殿匆忙进出的人们,手指嵌进掌心的皮肤,用力地几乎要握住血来。
*
偏殿守着药炉的监侍跪在地上,茫然又恐惧看着乍然闯入的中书令。他将铫中属于天子的残药倒入盏中,又一饮而尽。
“中书……中书令……”
对方的表情太过恐怖,监侍抖着声音为自己开脱,“汤药都是……都是太医院送来的,奴才按着嘱咐熬好,不敢擅动分毫……”
天子寝殿的动静他也听见了,正在庆幸火烧不到他身上,就来了个更难伺候的——监侍暗暗叫苦,埋头不敢再说话。
中书令气息不稳,过了很久,他才说,“不关你的事。”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偏殿,小监侍不明所以,哆哆嗦嗦抬眼去看,权倾朝野的重臣背影依然修挺,一身朝服却在雨幕中簌簌抖动——灯色下,那象征权力的浓紫色深得可怕,像一汪凝住的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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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因为试题替换及时的关系,第三日的殿试进行很顺利,被虎贲围住的考生得了安抚,只说是搜出了可疑信件要彻查,天子似乎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还给考生们每人赐下一份湖笔和绩溪墨,就这么遮了过去。
只是少年天子那点眷顾,是烛焰上包着的薄纸,总有一时要被烧穿的。
殿试第三日,按惯例要开宫宴,九名登科的进士要当着朝臣的面觐见天子,自此正式成为天子门生。
扶云台的正殿前忙乱了整整一天,到了夜色初降,这本就用来宴饮享乐的建筑已然恢复了往常的奢靡精致,瑞脑龙涎弥散在空气中,侍女身量窈窕,捧着的鲜果香花比她们的脸庞还要香甜芬芳。
林如稷独自站在偏殿的廊庑下,短短几天憔悴了一圈,看起来真有点像小老头了,晏钧走过去,他尚反应了一下,才怔忪地回过神来,
“哦……中书令。”
晏钧和他一样没有带冠帽,墨发束得很规矩,露出干净的脖颈线条,老中丞看着看着,忽然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发髻,叹气一样地笑,“老啦,连经办个殿试都做不好了。”
“事出突然,怎么能怪你。”晏钧望着不远处的灯火。
林如稷却苦笑,“几十年奏疏不知道写了多少,真到自己遇事,不知怎么就昏头了……还说想收几个门生呢,真是没脸。”
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封锁客栈之事,现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虽说天子似乎不准备追究,但谁知道呢?
晏钧没有安慰他,他本来就不是能软语温存的性子,只会单刀直入地解决问题,“人呢?”
林如稷也简短地回答,“房间里。”
他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叫住了晏钧,“中书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实在不必……”
按在门扇上的手停住,晏钧回过脸,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中丞,你在任多久?”
“……三十余年。”
“中丞不觉得倦吗?”
晏钧望着被光影照亮的窗纸,外头那么喧闹,里头却仍是晦暗一团,“我倒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