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误蹈陷阱
之三贷款的摩托车(一辆老哈雷,头灯引擎上贴着“爱用国货”的贴纸)离开酒馆。
他的眼睛变成黄色了。
没这回事,那是你的错觉而已,杰克,都是幻觉,那个人只不过——
——只不过是个普通工人,因为杰克是新来的才多看了他一眼。他上的八成是镇上的中学,打过美式足球,交了个信天主教的拉拉队女友,两人结为连理,婚后拉拉队长因为吃了太多巧克力和斯托福冷冻食品而身材走样;又一个平凡无奇的奥特莱镇民,没什么——
可是他的眼睛变成黄色了。
够了!没这回事!
然而那男人身上有种气质,总令杰克联想起进入奥特莱镇时发生的事……在漆黑隧道里的那段经历。
高瘦的伦道夫,斯科特穿着白上衣和李维斯牛仔裤,他走向杰克,两条青筋浮凸的粗壮手臂垂在身侧摆动,刚才咒骂杰克的胖男人缩了一下,连忙闪开。
他眼里跳动着冰冷的蓝色冷光……接着开始变化,骚动着,放出更强的光芒。
“小鬼。”他开口道。杰克笨拙地落荒而逃,用屁股顶开门扉,也不管自己会撞到谁。
噪音袭来。肯尼·罗杰斯脸红脖子粗地歌颂着某个名叫鲁本·詹姆斯的人:“你教我们要宽宏大量,”肯尼向这屋子里摇摇晃晃、满脸横肉的酒客证明,“因为更美好的世界,正在等待温柔的人!”在这酒馆里,杰克倒看不出来哪儿有温柔的人。杰纳谷男孩乐队正走回舞台,拾起他们的乐器。除了电子踏板吉他手,其他人都已经满脸醉意,搞不好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吉他手则是一脸无聊。
杰克左手边的公共电话旁——杰克打死都不愿再碰那部电话,给他一千块钱他都不干——有个女人正在严肃地讲电话,她说话时,她喝醉的男伴将手探进她半敞开的牛仔衬衫揉弄着。大舞池里,约莫七十对男女正在跳舞,他们无视乐队的节奏,忘情地互相摸索,他们十指扣合,躯体摩挲,嘴唇紧紧相印,汗水爬过他们的脸颊,腋下衣裳濡湿成一大圈深色印记。
“感谢老天。”洛丽叫着,替他拉开吧台侧边的弹簧门。斯莫基正在吧台中央,在格洛丽亚的托盘上摆满杜松子酒和伏特加酸酒,还有奥特莱镇上仅次于啤酒的热门调酒:黑色俄罗斯。
杰克隔着弹簧门看见伦道夫·斯科特走出来。他的目光射向杰克,蓝色双眼立刻抓住杰克的视线。他微微颔首,似乎在说:我们迟早要聊聊。一定会的。也许我们可以聊聊磨坊路隧道里的东西是什么。或是聊聊鞭子。还有生病的母亲。当然,我们还可以聊聊你会在奥特莱镇上待多久……很久,很久,久到你也变成推着购物车尖叫的疯老头。
怎么样啊,杰克?
杰克浑身发抖。
伦道夫·斯科特微笑着,仿佛是因为看见……或是感觉到了杰克的颤抖。接着他转身走开,没人浓稠的空气与拥挤的人群中。
片刻之后,斯莫基有力的手指抠进杰克的肩头——它们总能找到抓起来最痛的地方,从不失误。那是十只训练有素、专攻要害的手指。
“杰克,你动作得再快一点。”斯莫基说话的语调近乎同情,指尖的动作却没停止,反而越掐越深。他时时不离口的粉红色加拿大薄荷糖从嘴里飘出凉凉的气味,邮购来的假牙格格作响。有时假牙松了,斯莫基会用力吸回原来的位置,发出一种恶心的咂嘴声。
“再不把手脚放利落点,我就在你屁股后面放把火。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呜——我懂。”杰克忍住呻吟。
“很好。明白就好。”下一秒斯莫基恶毒的指头掐得更深,直攻他的神经,强烈的痛楚让杰克忍不住叫了出来,这下斯莫基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来帮我把这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