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
很低,可我浑身上下都在冒汗。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躺了多久才恢复了体力。此处,看不见银行的大楼,而且,我也没戴表。
趁着浑身的肌肉还没有僵直,我坐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把袜筒向下拉。右脚踝被咬破了,仍然在出血,但伤口看上去并不深。尽管如此,如果不想因此留下后患,最好还是处理一下,谁知道鸽子身上携带着什么细菌呢?我考虑用布把伤口包起来,可转而一想,不行,万一因此而绊倒怎么办?等下会有足够的时间处理伤口的,我可以买两万美元的纱布。
我站起身,满怀憧憬地望着眼前这套屋顶公寓。空空荡荡的,没人住。门外有一扇结实的防风窗。或许,我能设法进去,可这样做,违反了游戏的规则。到时候,输掉的可不单单是金钱。
不能再耽搁了,我翻过护栏,回到窗台上。
那只鸽子不想再多失去几根羽毛,此时,它正站立在它配偶的窝下面,那个地方,鸟粪聚集得最多,它恶狠狠地打量着我。但是,我想,它不会再纠缠我了,尤其是它发现,我准备离开这里了。
离开很难——比离开克雷西纳家阳台的时候还要艰难。理智告诉我,我没有别的选择,可是,我的身体,尤其是我的脚踝,发出了抗议,离开这么一个安全的港湾实在是一种愚蠢的决定。我还是决定离开,黑暗中,玛西娅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动力。
大楼的第二个宽边到了,我成功地拐过转角,开始沿着长边向前移动。越来越近了,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快一些完成这一切。可是,如果我加快速度,我必死无疑。因此,我强迫自己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在最后一个转角处,侧风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这一次,不是技术,而是我运气好,我又成功了。
我倚靠着大楼,稍作休息,让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快要大功告成了,我要赢了。
我的手感觉像冷冻牛排,脚脖子火辣辣地疼(尤其是被咬伤的右脚),汗水不住地往眼睛里流,但我坚信,我一定会成功。长边走了一半的时候,克雷西纳阳台里温暖的黄色光芒进入了我的视线。
在尽头,我看见银行大厦的标志在闪烁,仿佛欢迎我到来的旗帜。十点四十八分,可我却感到在这个宽度不足五英寸的窗台上,我耗尽了毕生的时光。
如果克雷西纳胆敢使诈,愿上帝保佑他。加快步速的冲动已经过去,我差不多停了下来。我用右手抓住阳台的熟铁护栏的时候,时间显示为:十一点零九分,几乎同一时刻,左手也上来了。
我重心上移,翻过阳台,谢天谢地,我落地了……
突然,点四五手枪冰凉的枪口抵住了我的太阳穴。
我抬起头,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打手,奇丑无比,就连大本钟看见他都会吓得停止工作。他冲我咧嘴一笑。
“太棒了,”屋里传来克雷西纳的声音,“为你喝彩,诺瑞斯先生!”接着,他真的拍起了巴掌。
“托尼,把他带进来!”
托尼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我的脚踝非常疲惫,经不住他的拉扯,险些站立不稳。走进屋子,我累得靠在阳台门上。
克雷西纳站在客厅的壁炉旁,手里端着一个金鱼缸大小的高脚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白兰地。钱又重新放回到了购物袋里,袋子还在焦橙色地毯的中央放着。
我从房间对面的一面小镜子里瞥见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头发乱蓬蓬的,除了脸颊上两块明显的污渍之外,脸色苍白,眼睛看上去有些疯狂。
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因为,刹那间,我的身体飞过了房间,击中了那把巴斯克椅子,然后重重地倒在上面。椅子翻了,我被压在下面,气都喘不过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