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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品中国文人
,我不知看了多少遍。那音乐般的雪花,那雪花般的音乐,那纯美的注视,那忧伤,那愤怒,那深山的孤苦,那浸透了人类的“基础情绪”——爱恨情仇——的激情舞蹈……美得叫人欲说还休。

    如果美是精雕细琢的话,那么美就是“慢”的产物。慢工出细活。量化无佳作。佳作有如佳人,可遇而不可求。艺术创作的领域,强化意志是要扼杀感觉的。

    我估计李白这样的天才诗人也不敢说:明天写它两首好诗……

    速度原本是个中性词,眼下在时间的层面上趋于贬义词。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惊呼: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就是三五年!为什么会形成这种不约而同的“心理时间”呢?我想了很久才悟出:是因为生活的快速运行丢失了细节,丢失了过程。算计型思维将生活分割成几大块,一刀切下,一眼看穿,粗暴抹去生活中极珍贵的模糊边界,令时间加速,使生命缩短。人陷入刺激与无聊的恶性循环,却看不见这个循环;单凭一己之力他也无法改变这个循环。生活的缓慢感是由生活的丰富性来决定的,反之亦然。韵味儿这种东西,严格排斥心浮气躁。

    活向刺激就是活向空虚,这是铁律。

    缓慢才“生长”丰富性;无欲方呈现多姿多彩的“欲之舞”。

    举童年为例,我们这代人的小时候是很丰富的,戏耍的花样无穷无尽,事物都具有“上手性”,细节无限多。童年少年因之而缓慢,好像过不完。不希望长大的孩子才是孩子,他有自足的孩子们的感觉世界、游戏世界。哪有什么提前敏感的钱、权、欲!哪有山一般沉重的书包,哪有章鱼(乌贼)似的吸空灵魂的网瘾:一颗颗小圆头被钉在了方形的显示屏前。

    生活的虚拟化乃是生命的虚无化。

    电子游戏的画面会互相抵消,会导致失忆:不复有鲜活的童年呈现于中年暮年。它的平均化又抹掉个性差异,催生千人一面。电子游戏最终所抵消的,是生活中千差万别的敏感性。它的根据维系在小小的“瘾头”上。瘾头是吸走生命的瘾头,它的扩张就是生命的收缩。

    仔细回想一下,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一个正常的小孩儿能同时敏感多少活生生的东西啊,意绪、印象、感觉,几千种是保守数字。当时也没人去数,去愚蠢,去消灭事物的“上手性”,去粗暴拆除日常生活的模糊边界。

    物种的多样化,人的多样化,生活方式的多样化,决定性的字眼是“慢”,而不是快。

    民间艺术,精英文化,生活意蕴,都是缓慢成形的,犹如自然界的所有奇观。我们不能只见光速之快而忽视宇宙演变之慢。人类蹦蹦跳跳,也许上帝常发笑呢。

    快与慢的辩证法,我们应当学着思考。

    中国的审美传统乃是几千年点点滴滴积聚而成,她的价值是恒定的,永载教科书。现当代社会的一大功绩,是让这些珍贵的、不可替代的东西集中亮相。下一步,则是让珍贵本身“显现”出她的珍贵,她的骄傲与荣光;显现出她对中国人的当下与未来的审美指引。

    这个指引,是朝着传统与现代的缓冲地带,并最终消灭传统与现代的二元分割。传统在当下,赢得了在新的历史起点上重新成为传统的契机。

    上述种种,或可归纳几条。

    一是:审美的高度即生命的高度。审美观照就是生存观照。古代文人,与其说他们是先有生命体验然后才去谋求表达,不如说他们是在表达中抵达了生命体验。比如李煜,如果他不写那些词,他是没有相应的生命体验的。体验之为体验,有两个运动方向:强化和细化生命的感觉。类似李煜的遭遇的君王,像陈叔宝、孟昶、宋徽宗,他们之所以不能成为李煜,就因为他们不能抵达李煜的生命体验。而李煜的“抵达”的唯一途径,乃是杰出的汉语艺术。相似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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