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品中国文人
学,常常在一个文人的身上融为一体。文人之所谓修身,是集合了诸多元素的向上运动。儒道释构成了文人-文官的完整的进退体系。用辩证的眼光看,退是进的退,包含诸多变式,比如以退为进(隐于江湖)或以进为退(吏隐);比如渊明式的干净利落的“退”,会在历史的张力中亮出潇洒。
文人都要去做官。做官的大都是文人。这恐怕在世界史上也十分罕见。这是华夏文明的特殊性。
古代社会的主流价值体系是由文人来提供的。这个体系的运行总的说来也是成功的,不然不会维系两千年之久。“五四运动”以来,对这一体系的质疑与解构,在今天看,可能是以“反运动”的方式归属于这一运动。孔子与鲁迅的对峙局面有望在更高的层面中得以融合。
差异构成历史的张力。差异却不是断裂。
今日和谐社会、和谐文化的战略指向乃是顺应了历史潮流。我们为此甚感欣慰。虽然前行之路从来就是坎坷不平。
我们的文化谱系是清晰的,清晰利于发力。我们的文化基因是优秀的,能反观自身、能眺望并吸收西方文明和其他文明。
“今天”赢得了历史性的高度。
走向未来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在这个历史性的高度上回归了。这多么值得欢庆。
回归将是全方位的,到处能听到传统文化价值重估的声音。我们的传统价值观正以各种形式输出国门去,不卑不亢,“来而不往非礼也”。而这种不卑不亢的平和心态,真是来之不易。
现在我回想童年时代对科学家和文学家的向往,感到蛮有趣:“向往”犹如种子,开出了几朵小花。我读着“咱们的古代”并且想入非非,觉得张飞或宋江远比眉山街头的行人来得更实在。上高中我开始偏科,数理化常常很难及格。这使我的逻辑思维成了问题。当哲思以胡思乱想的开端黑洞般吸引我,我宿命般转向了哲学,尤其是西方哲学,但是,读得艰难。通常花几年时间才靠近一本书。我领略了思想的密度、语言的密度。二十多年来我几乎不间断地爬着“西山”,老实说,这座“西哲之山”究竟有多高,我至今是不清楚的。更要命的是:我永远也不会清楚。不过爬山爬了多年,总算对高度有一点感觉。点点滴滴的靠近与快步走近,究竟是不同的。而在“西山”之上,我蓦然回首去打量“东山”,可能获得了异质性的瞬间印象。由这印象生发开去,火花般的瞬间喷射得以在书写中持存,显现出“东山”上的诸多景观。也许不乏新景观。
时代也不同了。历史形成的诸多遮蔽,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正云开雾散。这一层,是可作专题研究的。
对古代人物“原初地看”,在今天成为可能。
历时一年半,我在编辑先生的高端催逼之下保持了强行军的态势。强行军拢集了三十余年的读、写、思。其实不用查太多资料:感觉和印象的紧急集合似乎更能扑向思索。这好比一场足球比赛,奔跑、迂回、盘带都是朝着临门一脚。冷思考获得了它的热效应。而由于现象学-生存论的环环相扣的指引,我对事物的固化倾向尽可能地保持警觉。
思想与时间同构。时间与生活同构。
滞留于思想的原发地带意味着始终保持生命的活力,这很难,这需要辨认形形色色的固化。生活之流,意识之流,固化乃是常态,连不识字的农夫农妇也很能固化呢。
思想是生发思想的一种能力;思想的常态是“活蹦乱跳”……
玄思就到此为止吧。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太阳又始终是那个太阳。古代人物能鲜活于当下,首先是因为他们都拥有巨大的生命力、能穿透历史的生命力。他们与汉语同在,就等于和祖国山河同在,和历史同在。如果文人是一种职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