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听不过去了,但也不让座,冲王川道:“哎,王川,给你支书老丈人让座。”
王川站起,惴惴不安地:“爹,您请坐这儿,刚才我光发愣了,您别见怪。”
支书心烦意乱地一挥手:“我不坐!”
正这时,冯晓兰来了,除了武红兵,其他的知青齐刷刷地站起来。武红兵却将头一扭,不看冯晓兰。
冯晓兰急切地问:“曙光怎么样?”
刘江:“在急诊室呢,做了几项血检,我们这儿正等着确诊结果。”
急诊室门一开,一位中年男医生走出来。
支书一步迎上去:“他手怎么样?”
医生:“手的问题挺严重,属于液态烧伤,如果不感染,十天半月就会好的。但是血检显示,他营养不良,低血糖,伴有神经紧张引起的暂时性昏迷症状。住几天院,打打点滴,补充些营养也就恢复了。他是你们村什么人啊,你们这么重视?”
武红兵:“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知青!”
支书瞪武红兵一眼,将医生扯到一旁,小声地:“不重视不行啊!北京知青,毛主席身边来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哪儿担得起那责任!大夫您千万给认真治,怎么治我们都听您的。”
医生猜测:“高干子弟?”
武红兵大声地:“他爸是团长,而已!”
所有人都望向武红兵,都感到了他话中的不快情绪。
支书:“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村支书没有!”
医生:“您是……”
冯晓兰:“他是我们村支书。”
医生:“啊,啊,失敬了。我已经把住院单开好了,你们去人交三百元押金,先住十天院吧!”说着,便将住院单递向支书。
支书伸伸手,没敢接。
“怎么?”医生见他不接,有些纳闷。
支书吞吞吐吐地:“大夫啊,是这样的……鸡蛋,一会儿就会送来的……”
有知青喊:“来啦来啦!”
只见刘江和翠花合拎着满满一篮子鸡蛋急匆匆赶来。
支书高兴了,对医生说:“看,看,我们坡底村人办事那是绝不含糊的!先收下这一篮子,隔三差五我们接着往这儿送……就是我们村的母鸡来不及下那么多蛋,我们向外村借也借得来!”
医生误会了:“哎呀,他十天里怎么吃得了这么多鸡蛋呢?”
支书:“也不光是给他吃的……这是,这是……咱农村不是没现钱嘛,顶住院费行不?”
医生:“哎呀,那我可做不了主!”
支书:“您的意思是,得找院长?”
医生:“我们现在不叫院长,叫院‘革命委员会’主任、副主任。我看你找他们也没用。医院怎么能直接收鸡蛋呢?你们怎么也得自己去卖成钱吧?”
支书:“说得也是说得也是……那,我打个欠条,先让我们的人住上院?”
医生:“这我更做不了主了!”
忽然,一个穿白大褂并戴“革命造反派”袖章的人走来,对坡底村人挥斥地:“哪儿的你们?把座位都占了,一会儿到点正式开门了,别人来了坐哪儿?”
大家都乖乖站起来。
医生:“这是我们‘革委会’副主任——他们是坡底村的,六点来钟的时候送来一位急诊病人,正好是我在值急诊班。”
支书毕恭毕敬地:“请问主任贵姓?”
“用不着问我姓什么!送一个病人来这么多人干什么?这鸡蛋又怎么回事?”主任转头瞪着医生,“送给你的?”
医生慌了:“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向毛主席发誓不是送给我的。他们想用鸡蛋顶住院费。”说罢,抽身而去。
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