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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遺事】
,自己投到日本憲兵隊,憲兵隊把他交給李士

    群,李士群當即把他綁赴刑場槍斃,監斬官是楊傑。但因李士群推說是日本必要

    這樣做,我還沒有深悟其奸。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吳太太,幾次去南京蘇州催逼李士群,末一次正值汪先生

    到蘇州巡視,在李士群家駐蹕,一干人都在樓上,我只上去見了見林柏生與陳春

    圃。是晚我在樓下與士群交涉,必要他回上海踐約。士群被逼得不能過門,就借

    酒說亂話,他說吳四寶無惡不作。吳四寶有的是錢。你胡蘭成死了睏楠木棺材,

    我李士群死了睏銅棺材,吳四寶讓他睏金棺材去罷。我聽了大怒,發話道、「你

    還是真醉?還是假醉?還是酒醉出真言?別人也許可以說吳四寶不好,但是你不

    應當,且你為甚麼早不說,到現在纔來說?你既對不起人,我亦不做你的朋友的

    !」士群笑道、「我是與你說玩話,你就發老極。」他隨即正色道、「我與吳先

    生比你與他還關係深,去我當然去。」於是去睡。我睡在士群夫婦的鄰室,衛士

    來火盆裡加了炭掩門出去,半夜裡我差一點被炭氣窒死,夢魘中掙扎著起來打開

    了窗門又睡。翌晨汪先生回南京,諸人送上火車後,就在蘇州車站我與李士群說

    、「現在你就同我去上海!」真是「禽之制在氣」,他只得依了。

    一到上海,士群倒果然去日本憲兵隊領了四寶回來,但是要移到蘇州看管,

    士群說、「交給我看管不過是一句話,就請四寶哥在蘇州玩一個時期吧。」當下

    我與吳太太聽了亦無二話。是日四寶回家,沐浴理髮更衣,到正廳拜祖先,轉身

    又向士群下跪,謝他拯救之恩,我在一旁,見四寶忽然流下淚來,心裡感覺不吉

    。第二天一清晨我又去吳家,因為今天他就要跟士群去蘇州,吳太太也陪同去。

    我一逕到樓上臥房裡,見吳太太在一面幫四寶穿衣,一面吩咐四寶幾句話,一種

    患難夫妻的親情,我看著心裡好不難受。

    他們去到蘇州之後,第二天下午,我接到吳家的電話,說吳先生已經去世了

    ,我一獃,當即趕到蘇州。那時已經傍晚,只見孝堂如雪,吳太太哭成一個淚人

    相似。我在靈前行禮畢,還揭開孝幃看了一看遺體,臉上倒是安詳乾淨,不知原

    曾七竅流血,已經抹去了。好好的一個人,死得這樣蹊蹺,大家都心裡有數。而

    那李士群,是又避到南京去了。吳太太見我來到,她只與我說起汪先生的通緝令

    ,又傷心痛哭。我就搭後半夜的火車趕到南京去。

    天未亮我到南京,先在汪曼雲家寫了請求取消通緝令的聯名簽呈,帶了去找

    李士群,士群在家正喫過早粥,我甚麼亦不與他多說,只要他簽字,他還想推諉

    ,說別人簽了他再簽,我說我沒有工夫再找你,把筆遞在他手裡、「你現在就簽

    字!」他只得第一個先簽了。當即我又去找到褚民誼陳春圃等都簽了,然後我自

    己也簽了,並催春圃面呈汪先生批准。我得了汪先生批准的字條,當天下午又趕

    回蘇州,給了吳太太。也算是個小小的安慰,因為要通緝令取消了,喪事纔可以

    鋪排。

    翌日專包一節火車,護送靈柩回上海。蘇州車站上李士群的部下竟沒有一個

    來送,他們是無論樂禍或避嫌,皆自覺不能見人,連蘇州的街道與車站亦為他們

    慚愧。靈柩先在火車裡安置好了,然後眾婦女攙扶吳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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