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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陰委羽
無效。嵊縣溪山入畫圖,我父親即可

    比那溪山,不靠仙佛來護祐,倒是仙佛來依住。

    可是父親生前,我即有過一次對他不樂。那年我在杭州蕙蘭中學讀書,父親

    從鄉下出來,與我遊西湖。二人坐在遊艇裏,一直少有話說,因為無論是說家裏

    的事或學校裏的事都好像不適宜,便對船舷外伸手可及的流水及剛纔到過的岳王

    墳,亦無話說。父親身穿半舊布長衫,足登布鞋,真是大氣,但又這樣謙遜,坐

    在我對面,使我只覺都是他的人。見著他,如同直見性命,我自身亦是這樣分明

    的存在,十分對的東西反為好像不對似的,當下我毫無道理的生氣起來,很不滿

    意父親,見船肚裏有划槳撥進來一汪水,涓涓流溼父親的鞋底,父親不覺,我亦

    不告訴他,竟有一宗幸災樂禍之心。

    昔年我回胡村,家裏尚隨處有父親的遺筆,寫在蠶匾上桔槔上的名諱及年月

    日,抽屜裡翻出來的與三哥的及與我的手諭,還有紹興戲抄本,教村人串十番用

    的,我只覺甚麼都在,連沒有想要保存。還有母親的遺照是青芸收藏著,我亦不

    問她要。中國人的倫常稱為天性,不可以私暱,而惟是人世的大信,使我對於自

    身現在作思省。

    自彼時以來,又已二十餘年,民國世界的事誰家不是滄桑變異,不獨我家為

    然,我父母在郁嶺墩的墳,他年行人經過或已不識,但亦這自是人間歲月。我在

    溫州時到過葉水心墓,斜陽坵壟,旁邊尚有宋元明清幾朝及今人的墓,上頭一漢

    墓最古,他們生前雖只是平民,但與良將賢相同為一代之人,死後永藏山阿,天

    道悠悠皆是人世無盡。

    【胡門吳氏】

    西洋人的耶和華是父親專門家,瑪麗亞是母親專門家,中國卻父母叫爺娘,

    做了父親亦仍是少爺大爺老爺的爺,而娘是女子之稱。女子以字行,稱幾娘幾娘

    ,而妯娌亦稱幾娘幾娘,嬸母稱嬸娘,又嬸母姑母祖母皆或稱娘娘,出嫁了為妻

    為母,亦仍像做女兒時的貴氣。

    娘娘最貴,亦用以稱后妃稱神女,至今民間在廟裏香火供養不絕,在戲文說

    書及寶卷中萬古流傳的有瑤池王母娘娘,九天玄女娘娘,南海觀音娘娘,和番昭

    君娘娘,雷峰塔白蛇娘娘等。我小時跟母親到村口大廟裏燒香,母親在神像前走

    過,我只覺她與那娘娘都是現世之人。胡村出去七十里,地名曹娥,有娘娘廟,

    我母親亦去燒香過,曹娥娘娘是未嫁過的女子。胡村蠶時還祀蠶花娘娘,戲文裏

    做出來還有華山聖母娘娘。

    後來我在溫州,見街邊大樹下多有一個神龕,祀花粉娘娘。是三尺高的坐像

    ,花冠垂旒,深粉紅錦袍,腰圍玉帶,瓔珞霞帔。她粉面雲鬢,好像新娘子做三

    朝,又是敬畏,又是歡喜,反為變得沒有表情,卻依然留著末嫁女子「蛾眉猶帶

    九秋霜」的殺氣,我每走過,總要停步看一回。這且不表,如今單表華山聖母娘

    娘,取她的一段母子之情。

    紹興戲寶蓮燈,演華山聖母是天上玉帝的甥女,灌口二郎神的妹子,她在華

    山,見山下一隊兵馬經過,當頭一員白袍小將,她恰如桃花對了梨花,年青女子

    蠻橫好勝,無緣無故的要來鬥一鬥。她毫不容情的打敗了那白袍小將,卻亦同樣

    無緣無故的起了愛意,遂兩人配了夫妻。她產下一子名沈香。她哥哥二郎神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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