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裂券飞蚨绝交还大笑 挥鞭当药忍痛且长歌
要 引着她伤心起来的。”沈大娘见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正要仔仔细细和她谈 一谈,现在刘将军要她回家,心里未免有点不以为然,因笑道:“我不惹她 伤心就是了。你瞧,这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我给她归拾归拾吧。”刘将军 道:“我这里有的是伺候她的人,这个用不着担心,你回去吧。你若不回去, 那就是存心和我捣乱。”凤喜道:“妈!你回去吧!我不生气就是了。”沈 大娘看了看刘将军的颜色,不敢多说,只得低着头回去了。刘将军叫人来收 拾屋子,却带凤喜到楼下卧室里去烧鸦片烟,并吩咐秀姑跟着。到了卧室里, 铜床上的烟家具是整日整夜摆着,并不收拾的。凤喜点了烟灯,和刘将军隔 着烟盘子,横躺在床上。刘将军歪了头,高枕在白缎子软枕上,含着微笑, 看看凤喜,又看看秀姑,一只手先抚弄着烟扦子,然后向她点了一点,笑道: “烧烟非要你们这种人陪着,不能有趣味。”又指着秀姑道:“有了你,那 些老帮子我就看不惯了。你好好的巴结差使,将来有你的好处,我只要痛快, 花钱是不在乎的。”秀姑不作声,扬了头只看壁上镜框中的西洋画。凤喜只 把烟扦子拈着烟膏子烧烟,却当不知道。
原来她本不会烧烟,因为到了刘家来,刘将军非逼着她烧烟不可,她只 得勉强从事。好在这也并非什么难事,自然一学自会。刘将军因她不作声, 便问道:“干吗不言语,还恨我吗?”凤喜道:“说都说明白了,我还恨你 作什么呢。况且我作的事,本也不对,你教训我,是应该的。”说着,拿起 烟枪,在烟斗上装好了烟泡,便递了过来,在刘将军嘴上碰了一碰,同时笑 着向他道:“你先抽一口。”刘将军笑着捧了烟枪抽起来,因笑道:“你现 在不恨我了吗?”凤喜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你教训我也是应该的,怎么 你还说这话呢!”刘将军笑道:“你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你究竟恨我不恨, 是藏在你心里,我哪里会知道?”凤喜道:“这可难了。你若是不相信,自 然我嘴里怎么说也不成;我又没有那样的本领,可以把心掏给你看。”刘将 军笑道:“我自然不能那样不讲理,要你掏出心来,可是要看出你的心来, 也不算什么,只要你好好儿的唱上一段给我听,我就会看出你的心来了。你 果然不恨我,你就会唱得像平常一样,若是你心里不乐意,你就唱不好的。 你唱不唱?”凤喜笑道:“我为什么不唱?你要唱什么,我就唱什么。”刘 将军喷着烟,突然坐了起来,将大腿一拍道:“若是这样,我就一点不疑心 了。你随便唱吧,越唱得多,越是我不疑心。你别烧烟,我自己会来。”说 着又倒在床上,斜着眼睛,望了凤喜道:“你唱你唱。”凤喜看那样子,大 概是不唱不行,自己只轻轻将身子一转,坐了起来,只在这一转身之间,身 上的皮肤,和衣裤,互相磨擦,痛入肺腑,两行眼泪,几乎要由眼睛眶子里 抢了出来。但是这眼泪真要流出来,又是祸事。连忙低了头咳嗽不住,笑道: “烟呛了嗓子,找一杯茶喝吧。”于是将手绢擦了眼睛,自己起身倒了一杯 茶喝。刘将军道:“这两天你老是咳嗽,大概伤了风了,可是我这一顿鞭子, 当了一剂良药,一定给你出了不少的汗。伤风的毛病,只要多出一点儿汗, 那就自然会好的。”凤喜笑道:“这样的药,好是好,可是吃药的人,有些 受不了呢。”她说时,用眼睛斜看着刘将军微笑。刘将军笑道:“你这小东 西!倒会说俏皮话。你就唱吧!这个时候,我心里乐着呢。”凤喜将一杯茶 喝完了,就端了一张方凳子,斜对床前坐着,问道:“唱大鼓书,还是唱戏 呢?”刘将军道:“大鼓书我都听得腻了,戏是清唱没有味,你给我唱个小 调儿听听吧。”凤喜没有法子,只得从从容容的唱起来。唱完了一支,刘将 军点头道:“唱得不错。”因见秀姑贴近房门口一张茶几站着,便笑问道: “这曲子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