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管怎么说,这一个月究竟是无家可归啊!你想那宾馆的条件再好,怎比得了自己家呢?唉唉,为了……成全他们,也只好忍一忍啦!”
“司马山,女儿女婿,他们也都愿意忍啦?”
“司马山,嗨,他可不是个东西!……”韩艳菊漏出一句,可是马上改口道:“他呀!……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雍望辉从韩艳菊的眼神里看出了更多的问题。当然不便再问。
“……女儿女婿他们倒巴不得……要不是今天都请不下假,他们都会来看热闹的,这么多明星名流……就是你,他们也是光听我说,耳朵怕都起茧子了,可也就那天一早,见了你一面……你可真是越来越难见着了,刚才还躲起来,死不上主席台,你这些年见大世面多了不是?就把这都看淡了!……”
雍望辉忽然想起……忍不住问:“老霍呢?”
“谁?”韩艳菊实在想不到有这一问。
“就是……就是木匠……老霍呀……”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就是司马山为了给你争夺位置,非把金殿臣往死里整,把金殿臣囚禁在那边屋里,就是你现在当作卫生间的那屋……当年来给那屋子窗户上钉木条的那位,那个使劲使得两片嘴唇撮得伸出老远的……老霍,那个木匠老霍!”
可是韩艳菊不等他发挥便想明白了他所问的是谁:“你说……老霍他呀?”
“怎么样?”
“早调外单位啦。”
“他……现在……怎么样?”
韩艳菊实在不明白他何以问这个:“什么怎么样?……不清楚……大概挺不错吧……你怎么想起他来了?”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蹬着三轮车淘泔水的人……那分明不是老霍,可他还是忍不住向韩艳菊打探老霍……他无法向韩艳菊解释。
好在一位记者走过来向他提问题,他也便借坡下驴地朝韩艳菊笑笑,与那记者交谈起来。
这时,在厅中另一隅,卢仙娣正手握纸杯,扬眉高谈、朗声阔论,吸引了许多听者。她是借着刚才外面记者招待会上那“祝这部影片失败”的话题,继续作跑野马般的发挥:“……所谓失败,就是不看好,哪头都占不上……主流意识形态不容纳,俗众也不接受,批评家如见蜷身子的刺猬,不知该怎么抓挠……你以为国际影节准能给奖吗?评委们可能会聚讼纷纭,到头来还是会跟大奖擦肩而过!……那我为什么要祝他们这样?因为,只有拍成这样,才成其为!这是一部惊世骇俗之作!是一部必须从手掌缝里去看的作品!它极其超前,故而极其先锋,可是它又极其民族,极其保守!……”
就有感到一头雾水的记者问她:“照你这么说,别的都还没什么,可是票房一塌胡涂,那投资者不得跳楼啦?”
卢仙娣斜睨着提问者,反问:“我说了票房会一塌胡涂吗?”
另几个记者便提醒她:“你才说的,这片子‘一头都不占’嘛!”“你祝它失败,那不就也是祝它票房惨败吗?”
卢仙娣满脸鄙夷不屑:“票房好是成功吗?票房好,算‘占一头’吗?……那你们的思路,跟我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嘛!”
她总是这么振振有词,这么扫荡一片,这么高高在上,而也总是有闻听者抱惭而退,至少是大佩服,大开“耳界”,大饱“侃福”……
潘藩恰好跟她站在一处,本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呷着啤酒,只是觉得有趣。有记者顺便问潘藩:“您对卢女士的‘祝您失败’论是什么看法?”
潘藩笑嘻嘻地答曰:“随便她,还是别的什么人,无论怎么祝愿,怎么预测,我都不管,我只用心演好我的角色罢了……”又指指已摆在厅中的风琴说:“我得抓紧练琴,我不希望银幕上按键的特写,都用替身的手……”
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