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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2
他也难免尴尬和胆怯,——虽然他一再对吴为说,他从不在乎什么舆论。

    按照约定俗成的社会心理,当然是吴为抛弃胡秉宸。因为吴为比他年轻,而他已经年老体衰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如此准确地把握大众的社会心理并运用得从容自如,不能不让吴为叹为观止。

    如果真是这样,吴为还会伤心——胡秉宸怎么一点东西也不给她留下?至少让她觉得她对他二十多年的爱,到底没有轻抛一片心。可吴为更多想到的,是那个常常在头上无声无息地掠过,半人半兽,一双眼睛深藏大恨却又美丽异常的神秘影子……每次掠过,都会从她这里带走一些什么,直到一点不剩。有时她觉得认出了它,感觉非常清晰,可又一闪而过,清晰的感觉重又朦胧起来。

    它的出现是如此地猝不及防,哪怕是她和胡秉宸做爱的时候,也无边无际地遮拦着她和胡秉宸的生活。

    就像少年时在黄土高原丹阳观的大殿下,等待那可依可靠的黄昏如约来到,并期待着独享随黄昏而至的那份孤独时,总会与她一起等在大殿檐下,擦着她的脑门儿飞来掠去的巨大蝙蝠。它们的影子也是这样覆盖着属于她和黄昏的孤守,使她的傍晚变得暖昧起来。

    如今,它终于胜利了,报仇雪恨了!

    4

    客观地说,扩散这种舆论倒也不是事出无因。像吴为这样一个走到哪里也没法儿不闹出点“丑闻”,厚道一点说是没法儿不闹出点“笑话”的人,这样的“因为所以”不应在她的头,又应在谁的头上?

    好比一个早已洗手不于的贼,一旦人们失窃,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说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就连那真正的贼,也要率先羞辱耻笑他一回,以洗清自己。他明知大家的猜疑,可又无法辩白。若是辩白,岂不中了“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套路?

    有朋友说,沦落到这步境地是因为她太呆。但吴为不认为自己呆,她只是觉得不会和人接触而已。

    根据她的阅历以及她在遭遇各种大难时的所作所为,绝对应该把她归为胆小怕事那一类,——不是一般的胆小怕事,而是非常地胆小怕事。但她看起来又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一般人很难体会,一个人胆小或是害臊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就会用天不怕地不怕,或是破罐破摔——说是厚颜无耻也无不可——来掩盖这种无计可施的局面。

    而在心的暗处,她始终认为世上最大的学问是和人打交道的学问,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下手,不像面对枪炮或是虎豹豺狼,总能知道危险在哪儿、从哪个方向来的,就是一命呜呼,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据说虎豹豺狼肚子不饿的时候并不进攻,人呢,可就不一定要有什么理由,或许仅仅是因为你的存在(存在就难免会有某种成功的可能)对他就是一种妨碍,或许践踏别人也不失为对许多不便张扬的目的一种曲径通幽的表达和叙述,更或许什么都不为,只是你的女婿比他的女婿高了五个厘米……她老是怀着敬仰的心情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可谓百年警句,却始终难以融会贯通,只好宽慰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那是与生俱来的。

    反过来说,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道理通常是有的。关于虎豹豺狼的理论,不过是吴为的偏激之谈,读者不难在她的作品中看到这样的漏洞无处不在,这也是她始终不能成为最出色作家的根由之一。

    能这样打电话的人,果真想的是青红皂白吗?

    吴为本来想对胡秉宸的那个老熟人说“谢谢你的电话”,临了却面目全非:“是,是这么回事,我是又嫁了一个比老胡更有钱有势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不无艳羡之情,——虽然是打着哈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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