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的女子还不到拥有轿车的时机,她在他的记忆中是什么呢?除了她的青春和漂亮身材之外,就是她典型的城市女性的外在气质。所以,她在他记忆中也许是可口可乐,也许是奶油蛋饼,也许是巧克力,也计是手链,但绝不可能是一辆轿车。
找到她已经让他满足了。因为她的顺从和技巧,所以没有激起他的恼怒,而且她头一次关闭了手机,头一次让她的老板失去了与她联络的方式。就这样,已经到了第二天,一早乘客就给他来电话,让他去载人,他已经拥有了一批固定的乘客,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根据地。他又一次相信了她。这个很容易对付过去的一夜—— 从她生命中移位出去了。她奉献出了肉体,也奉献出了谎言和技巧,等他离开以后,她驱车恪守着她与老板的法规。这很重要,尽管她自己伪造的,而对老板来说却是真心的体现。一个男人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向一个女人求婚。
那么,尽快地撤离吧,只是到现在,她还没有看到母亲和父亲。母亲,一个陷入脑萎缩的女人,即使这个世界颠覆了,她仍然是她的母亲,而继父,一个男人,因为母亲与她建立了一种家庭关系,现在,她还是想看一眼他们的影子,哪怕是在远方眺望一遍他们的生活阳台也可以。
阳台,对应的就是她影子,此刻,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极好的位置,她把车开到了远离阳台的对面,噢,这个位置恰到好处,她回不了家,只能站在对面,偷窥着那个阳台。那住宅楼已经有些陈旧,那阳台呈现出来。然而,却看不到母亲和继父的影子。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出现。突然,继父出现了。将一只鸟笼挂在阳台的铁钩上。这一切都是她以往想象不到的。那是一只褐色的鸟笼,犹如一群褐色的鸟从她的生活中脱颖而出,然后是母亲出来了,阳台上有一把躺椅,继父扶着母亲坐在躺椅上,母亲一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只鸟笼在晃动。
总算看到了生活中最为真实的一幕,对于这些现场游戏,是无法想象出来的。李水珠噙着眼泪,那泪水就像盐一样咸,她的哲学在这里毫无用处,她寻找不到哲理来概括这一幕活生生的现场。她看不到母亲的大脑是怎样萎缩的。她看不到这一切。然而,她看到了养在鸟笼里的鸟和继父在一起,当然也跟母亲在一起。而且,母亲只要一仰起头来,就会看到那只褐色的小鸟,她驱车离开了。她可以打开手机了,就像想象中的那片屏幕,录制了老板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他的声音。她固执地钻进了屏幕之中去,在这个世界上,老板给予她一切都是 藤类植物标本,尽管它们现在鲜活地纠缠着她,然而,总有一天,它们都会变成一些标本。
订婚戒指在她奔往吴学恩的出租房时,已经被她从手上取下来。如今,她又戴上去,她绕了一圈,以最快的速度朝前奔驰,她知道方姨就要回来了,这是一种交换,虽然痛苦和无助在她的器官中沸腾着,然而,她知道,她已经把私有赌注交给了方姨。
萨克斯手在这一刻来电话,他之所以想起她来,是因为他的婚姻出了故障,他醉酒了,很难想象他那样一个用音符堵塞着毛孔上忧郁的男人也会陷落在沙发套中对她倾诉说:“我年轻的妻子是一个伴舞女人,她背叛了我。”